没过多久,那只鼓鼓囊囊的麻袋就被缓缓地打开了。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里面蜷缩着一个男子,他全身上下被绳索捆得严严实实。
不仅如此,他的双眼还被一块黑布牢牢蒙住,嘴巴里更是塞满了一团雪白的棉花,使得他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再看这男子的模样,实在是狼狈不堪。
他的头发乱如鸡窝,仿佛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的洗礼。
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和污渍,衣服也已破烂不堪,根本无法分辨出原本的颜色。
那张脸更是被污垢掩盖得严严实实,让人难以看清其真实面目。
显然,一旁的赵宇婷对眼前这个男子毫无印象。
她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哼!你这是在装神弄鬼吗?居然弄来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男人,难道想说我的孩子是他的不成?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赵宇婷的话语充满了讽刺意味,她继续冷嘲热讽道:“倒是你啊,堂堂太子妃,身处东宫之中,却胆敢私自携带陌生男子入内。”
“莫不是太子妃你难耐深宫寂寞,寻了个相好的回来,又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才想出这般拙劣的借口,硬要将这男子与我扯上关系?”
就在赵宇婷话音刚落之际,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薛锦画毫不犹豫地扬起手,狠狠地给了赵宇婷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仅仅是赵宇婷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就连站在一旁的周梦梦和镇国侯也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只见赵宇婷捂着脸,满脸惊愕地指着薛锦画,颤抖着声音喊道:“你……你竟敢打我?”
而薛锦画面若寒霜,毫无惧色地回应道:“打的就是你!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吗?居然胆敢在东宫里肆意妄为!”她的语气凌厉,丝毫没有给赵宇婷留半分情面。
赵宇婷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咬牙切齿地质问道:“太子妃即便要动手打人,总该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缘由吧!”此时的她,心中虽充满了愤恨与不甘,但面对身份尊贵的太子妃,却也不敢太过放肆。
就在赵宇婷暗自盘算如何应对之时,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紧接着,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太子妃就算要打人,也得有个理由吧?”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薛老大正快步走来,他的身后还紧跟着皇上。
“参见皇上!”在场之人纷纷下跪行礼,齐声高呼。
皇上目光如炬,缓缓扫视一圈后,抬手示意众人起身,沉声道:“都平身吧。”
待众人起身后,薛老大先是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地上跪着的几个人身上。
他的目光在赵宇婷身上停留片刻,仿佛在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赵宇婷见状,立刻心领神会。
她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伸出手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顿时疼得眼泪汪汪。
随后,她膝行几步来到皇上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哀求道:“皇上救命啊!臣妾冤枉啊!”
皇上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赵宇婷,脸色愈发阴沉凝重起来,他皱着眉头,冷声喝问:“镇国公府世子妃,你这般哭闹究竟所为何事?”
“皇上明鉴,今日清晨臣妇前往皇后娘娘的寝宫请安,见到皇后娘娘后询问起臣妇的近况,当得知臣妇与世子爷成亲不过短短数月便已身怀六甲时,皇后娘娘便对臣妾说了,臣妇与世子爷成婚不久便有了身孕,实乃幸事。”
“而太子妃至今尚未传出喜讯,皇后娘娘心中着实着急,故而特命臣妇与太子妃交流一番,传授些经验,也好助太子妃早日怀上子嗣,臣妾领旨谢恩后,便就赶来拜见太子妃。”
“岂料,太子妃她不仅毫不领情,甚至勃然大怒。”
“她根本就没有见臣妇,更是不由分说地唤来了臣妇的公公,还当着众人的面,太子妃口出狂言,诬陷臣妾所怀之子并非出自镇国公府,这等污蔑之辞,令臣妾惊愕不已。”
“更令人发指的是,太子妃依仗其身份,对臣妾大打出手,臣妇一介弱女子,又如何能抵挡得住这般欺凌?心灵所受到的创伤更是难以抚平呀………”
“皇上,臣妇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臣妇纵然有十个胆子,也断不敢在此等事上有丝毫隐瞒呀,臣妇知道皇家子嗣对于国运昌盛至关重要,因此一心想要为皇上、为朝廷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
“未曾料到,此番好意竟遭致如此横祸,遭受这般奇耻大辱,呜呜呜……”
说到此处,赵宇婷已是泣不成声,那哭声撕心裂肺,令人闻者动容。
“臣……臣妇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屈辱啊!呜呜呜……这般被人诬陷、践踏尊严,我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还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
话音刚落,只见赵宇婷双眼紧闭,满脸泪痕,毫不犹豫地一头朝着不远处的柱子猛冲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站在薛老大身旁的一个嬷嬷眼疾手快,迅速上前一步,紧紧地抓住了女子的胳膊,用力一拽,将其牢牢地拦在了怀中。
“世子夫人莫要冲动,就算是心中有着天大的冤屈,只要如实禀报给皇上,想必皇上定能为你主持公道的,这人一旦没了性命,可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啦!”
那嬷嬷一边苦口婆心地劝慰着,一边轻轻拍打着女子的后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然而,此时的赵宇婷仿佛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一般,只是瘫坐在地上,双手掩面,不停地抽泣着。
而另一边,薛老大眼见时机已然成熟,赶忙恭恭敬敬地向皇上义正言辞地道:“皇上明鉴,世子夫人一心为国运考虑呀。”
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薛锦画,将二人之间天衣无缝的默契配合尽收眼底。
若不是自己就是局中人,恐怕都会被他们这番惺惺作态所蒙蔽,信以为真呢。
此刻,皇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所谓的国运之上,神情变得愈发凝重肃穆起来。
他微微皱起眉头,脸上已隐隐流露出几分不快之色,目光如炬地盯着一旁的太子妃,沉声问道:“太子妃,可有此事?”
“父皇,世子夫人所言,有一部分确属真实,但另一部分却与事实大相径庭啊!”
薛锦画面色镇定,毫无惧色地回应道,其声音清脆而响亮,回荡在这宽敞的宫殿之中。
只见她微微抬头,继续说道:“世子夫人所讲的前半段并无差错,然而后半段……她的孩儿,并非出自镇国公府血脉。”
“敢问一个不守妇道、红杏出墙之人所怀之子,怎配前来东宫传授所谓怀胎之经验呢?难不成这所谓的经验,竟是教他人如何给夫君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么?”
这番话犹如一道惊雷,在殿内炸响。
众人皆惊,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那正一脸怒容的赵宇婷。
要知道,即便皇上对太子再不喜爱,可太子终究是他的儿子。
对于这样关乎皇室颜面和尊严之事,他自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果不其然,闻得此言后,皇上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如两道寒光直直刺向赵宇婷,沉声道:“镇国侯世子妃,太子妃所说是否属实?”
面对皇上突如其来的质问以及众人异样的目光,赵宇婷脸色骤变,先前那副楚楚可怜、娇柔无力的模样消失无踪。
只见她猛地站起身子,神色慌张且愤怒地大声喊道:“胡说八道!太子妃纯粹是信口胡诌!”
“太子妃她随便找来一个男子,就妄图随意冒充我儿子的亲生父亲,这实在是太过离谱、过分至极!”
赵宇婷满脸怒容地瞪着那个被困在地面无法动弹的男人,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她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再次开口道:“喂,躺在地上的家伙,我与你之间简直有着天壤之别,犹如云泥之分!我倒要问问,究竟是谁给了你这般大的胆子和好处,竟敢信口胡诌,妄称自己是我孩子的生父?”
“皇上在此,无人能对你构成任何威胁,不如你现在就老老实实地把真相说出来,皇上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薛老大恰到好处地向身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太监立即心领神会,迅速上前几步,先是将绑住地面之人手脚的绳索松开,接着轻轻地揭开蒙在他眼睛上的黑布,最后取出塞在其口中的布条。
做完这些后,那太监退回到薛老大身后,垂手而立。
而此时重获自由的男子则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太子妃娘娘,倘若您此刻能够幡然醒悟,坦诚地承认此事纯属子虚乌有,不过就是你因为嫉妒周娘娣深得太子殿下的宠爱,所以才处心积虑设下此等毒计意图诬陷于我,好使太子殿下对周娘娣心生厌恶。”
“那么,或许皇上念及闻家往昔的功绩的份上还可能网开一面,饶恕你此次犯下的过错。”
薛锦画面带嘲讽地看着眼前这个对即将降临的灾难浑然不觉的赵宇婷,心中暗自冷笑不已。
她微微挑眉,语气冰冷地说道:“世子夫人,你不妨再仔细瞧瞧?这躺在地上的人,难道当真认不出来了吗?”
听到这话,赵宇婷先是一愣,随即顺着薛锦画所指的方向望去。
当她看清地上那人的面容时,不禁失声惊呼道:“肖......肖......大人?”
然而,还未等赵宇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个尖锐而兴奋的声音突然响起:“皇上!这不是翰林院的肖大人吗?”
原来是一旁的太监高昂发现了异常,赶忙向皇帝禀报,紧接着又转向肖恩,急切地问道:“我说肖大人啊,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此时的肖恩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和询问,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尽管心中满是苦涩,但此刻却无从倾诉。
无奈之下,他只能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了的赵宇婷。
仅仅就是这么一眼,赵宇婷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敲击了一下,突突地剧烈跳动起来。
她的身体瞬间变得无比僵硬,仿佛遭受了一道强烈的雷电袭击,整个人都无法动弹分毫。
不愉快、又掺杂着难以言喻滋味的画面,宛如潮水一般,瞬间就在她的脑海里汹涌地浮现出来。
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记忆会渐渐消散,再不会被唤起,然而,就在此时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如此清晰,仿佛昨天才刚刚发生过一样。
“世子夫人,看你这样子,莫不是想起了些什么?”
薛锦画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轻声问道,“难不成,还是你当真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了吗?”
赵宇婷的面色骤然紧绷起来,犹如一张拉满的弓弦。
而此时的薛锦画压根儿就没打算搭理她,自顾自地转过身去,目光落在了地面上那个身影之上,冷冷地开口道:“肖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要不,你亲自向皇上解释解释吧,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肖大人应该也是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
赵宇婷狠狠地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眼神之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深深的厌恶之情。
而望着赵宇婷那冰冷的目光,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无情地切割着,疼痛难忍。
皇上脸上明显带着几分不耐烦之色,沉声喝道:“肖大人,你看看你如今这副模样,成何体统!到底发生了何事?”
肖大人缓缓抬起头来,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回答道:“回皇上,太子妃所言句句属实,世子妃之子,确确实实乃是微臣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