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站在对面的杨南宁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面露唏嘘之色缓缓说道:“实不相瞒,卑职之所以要改姓张,全因其父原本就是姓张。”
“只是家父后来遭遇变故,为了躲避仇家的疯狂追杀,迫不得已之下才隐姓埋名,更改姓氏为杨。”
“至于名字叫做‘巡’嘛,则是因为卑职的表字乃是子巡啊。”
说罢,杨南宁又是一声叹息,仿佛回忆起了随家父东躲西藏的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岁月。
裴徽微微颔首,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中对于自己那个大胆的揣测变得越来越坚信不疑。
要知道,关于张巡的消息不良府派出了大量的探子去四处探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无法得到丝毫线索。
然而,备受王忠嗣、李林甫以及李太白等众人齐声称赞的军事奇才——杨南宁,如今更是已经官拜旅贲军中郎将这样的高位,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杨南宁竟然没有被后世之人所熟知和传颂。
想到此处,裴徽目光坚定地看向眼前之人,毫不犹豫地开口道:“好!从今天起,你便叫做张巡吧。”
他的话语如同洪钟一般响亮有力,不容置疑。
接着,他继续郑重其事地吩咐道:“半个月之后,你将会以果毅都尉张巡的身份,正式调入到旅贲军之中担任职务。”
“不过在此之前,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你务必要仔细斟酌思考一番该如何行动,才能确保不被你手下那五千名旧日部下识破你的真实身份。”
“就算万一不幸被他们认出来了,也要想办法让他们绝对不会向任何人告发于你。此事至关重要,切不可掉以轻心!”
听到这番话,张巡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神情肃穆、态度谦恭地回应道:“卑职谨遵大帅之命。”
说罢,只见他对着裴徽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动作标准规范。
紧接着,他转过身去,迈着大步流星般的步伐迅速离开了此地,只留下一个坚毅挺拔的背影逐渐消失。
杨南宁前脚刚刚离去不过须臾之间,葵娘与丁娘二人就匆匆忙忙赶来向裴徽请示相关事宜。
只见葵娘一脸恭敬之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大帅,对于杜氏的那些人,咱们接下来如何审讯?”
听到葵娘的问话,裴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而又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说道:“莫要着急,暂且先让那支箭矢在空中再飞一会儿吧。”
他顿了一顿,接着一脸肃然的补充道:“还有,立刻派人严密监视牢房里那些杜氏族人的一举一动,但只要他们没有人企图越狱逃跑,或者没有在牢里被其他人活活打死,那就不需要去做任何干预。”
“记住,每隔两个时辰,必须将牢中的具体情况详细地向本帅禀报一次。”
葵娘和丁娘听完这番话后,不禁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充满了疑惑不解之色。
显然,她们完全弄不清楚自家大帅此番举动背后究竟隐藏着何种深意。
她们跟随裴徽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对于自家大帅那深不可测、变幻无常的行事手段也是早有领教。
所以此时见裴徽并没有想要进一步解释自己意图的意思,她们也就不敢再多嘴追问什么。
就在这时,丁娘再次开口请示道:“大帅,其他的人或许都还比较好办一些,但是那个杜希峰可不一样!”
“他可是堂堂从三品工部尚书,对于这样一个身份显赫之人,我们到底应当如何妥善处置?”
裴徽神态悠然地轻轻挥了挥手,仿佛这一切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说道:“那个杜希峰嘛!就先把他关起来好了!”
“本帅明天一定要进宫去走一趟,必须要将那先斩后奏的程序给彻底走完才行。”
说到这里的时候,裴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他压低声音,冷冷地道:“来人!赶快去把李芳军给本帅叫到这里来!”
站在门口的一名不良人们听到命令之后,答应一声,急忙去传唤李芳军。
裴徽稍稍转过头去,看着一旁的葵娘,郑重其事地叮嘱道:“京兆杜氏家里的所有财物、房契、商铺、商行还有田契等等各种各样的财产,你们可一定要查清楚,然后看紧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趁虚而入,摘了本帅的桃子。”
葵娘听后,连忙恭敬回应道:“大帅尽管放心,这件事情卑职早就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肯定不会让其他任何人有机会摘了大帅的桃子。”
然而,当裴徽听到葵娘说出“摘了大帅的桃子”这句话时,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和异样。
此时,只见李芳军身形一闪,风驰电掣地飞奔而来。
刚一踏入房门,李芳军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然后俯身叩头,对着裴徽行了一个极为隆重的大礼参拜,口中高呼:“卑职拜见大帅!祝大帅洪福齐天、英明神武!”
站在一旁的葵娘和丁娘看到这一幕,两人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抹鄙夷的神色。
她们似乎对李芳军这种谄媚讨好的行为很是不屑。
“起来吧!”裴徽见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回应,淡淡地说道:“你倒是来得迅速啊。”
听到裴徽的话,李芳军连忙站起身来,但依然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向裴徽解释道:“只要大帅您身在不良府中,卑职便如同那最为忠诚的卫士一样,始终坚守在附近,不敢有丝毫懈怠,只为能够随时随地听从大帅的召唤。”
“所以刚才才能以如此之快的速度赶来。”
裴徽听完李芳军这番言辞恳切的解释后,心中不由得一愣。
刹那间,他回想起自己在后世担任处长的时候,常常对下属的主任科员说的一些话语,他不由自主地顺口说道:“辛苦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李芳军整个人都愣住了。
紧接着,他那张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庞上突然绽放出无比欣喜的笑容,就像是那久旱的禾苗终于迎来了滋润的甘霖一般。
由于太过激动,李芳军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
下一刻,他竟然又要再次跪地谢恩。
幸而就在这时,只见裴徽面色一正,连忙摆了摆手,高声制止道:“罢了罢了!休要再讲那些无关紧要的闲话,眼下可是有正经事急需着你来操持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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