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语，西栖这些日子为部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沉圻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充满了坚定，“她绝对有这个能力带领部落走下去。”
这么多个冬日以来，沉圻没有一天是好受的。
他一直遵循着上一任族长的嘱托，将炎源族的过往深埋心底，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部落中仅存的族人。
他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
可……
部落的人越来越少，而他，似乎什么也没能守住。
而西栖，就不一样了。
自从她被自然之母选为巫之后，就一直传授大家知识，无论是食物、武器、还是陶器……
短短一段时间，部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家脸上逐渐有了希望，日子也越过越好，这些都是他没法带给部落的。
他感到自己像是一块失去光泽的石头，无论多么努力，也没法再像过去那样坚定地守护部落了。
沉圻上次受的伤不轻，估计是伤到了心肺，也从来没有好过。
这次雨季的提前到来更是彻底拖垮了他的身体，他常常独自一人呆坐在石台上，望着那暗黑的天穹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巫语脸上闪过一丝难过，没人比他更清楚沉圻的身体状况了。
看着这个曾经坚强的族长，如今变得如此虚弱，他的心中满是不忍与痛惜。
“那便这样吧。”他轻声说。
“等等！”
一个急促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西一栖板着个脸，快步从山洞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惊骇的蓝西。
“我不同意！”
站定后。
西一栖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同意，您好好养着身子。”
她的目光坚定地落在沉圻身上，无声地坚持着：“部落里没了您不行，我还小，担不起这个重任。大家都在等着您好起来，带领炎源族重现往日的荣耀！”
“西栖……咳咳……”
沉圻眉头微蹙，喉咙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
“我……”
他刚要开口，却被人抢了先。
“反正我不同意！”
西一栖瞪大了眼睛，带着一丝倔强。
沉圻没有因为被打断而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苦笑。既然已经被听见了，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下去了：“你这孩子，我的身体…… 咳咳……”
他试图将这件事说明白，但西一栖已经抢过话头。
“您的身体好着呢！”
西一栖语气笃定，可细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好了，我来是有很重要的事儿要说的！”她强行转了话题。
“什么事儿？”一旁的巫语问道。
难道是她还想着要去沼泽地见山地矮人族？
“我……”
西一栖一噎，心思飞转。
她原本是想接着跟巫语商量一下自己去沼泽地的事儿，但眼下突然被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打了一个懵。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些日子，沉圻和巫语总是有意无意地让自己接管各种事务。
更理解了巫语不让她出去的原因。
“我想找你们跟大家一块儿商量下咋对付食人族。” 西一栖很快调整了话题，“虽说山地矮人族派人过来还有好些天，但咱们还是得提前做好准备。”
听到这句话，巫语与沉圻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坚持要出部落就好。
“行，那你们赶紧去吧。” 沉圻摆摆手，慢慢靠在山壁上，轻轻合上了眼。
啪嗒啪嗒——
一阵脚步声传来，下一秒，他的手臂就被人紧紧挽住了。
“您是族长，您也得跟我们一块儿去。”
沉圻微微一愣，睁开眼睛，看着西一栖坚定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片刻后。
他还是点了点头，没再拒绝。
“好，咱们一起。”
……
*
次日，
华夏谷地的清晨。
晨曦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西一栖正坐在长凳上打着哈欠，昨夜她一宿没合眼，心里装着事儿，怎么都睡不着。
“巫，您昨晚也没睡好吗？”
忽地。
旁边传来一位老人关切的询问。
西一栖赶忙抹了下眼角残留的泪痕，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口正想回答：“我……”
“我休息得挺好。” 巫语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
敢情不是在问自己。
西一栖有些尴尬地将未尽之言咽了回去，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几步之外刚走出洞穴的巫语身上。他眼下也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眼白中布满了红血丝，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心里不禁有些内疚。
赶紧把眼神转向一边，假装专心地看着远处的风景。
昨晚她睡不着，心里又实在憋的难受，这里也没个时间可以参考，于是她迷迷糊糊之间就去找巫语，又细细打听了沉圻真实的身体状况。
聊着聊着。
两人意见不合，破天荒地吵了一架。
原因是，巫语后来又问自己的巫术究竟是什么时间发现的——也就是那个金手指相关的问题。
越问越刁钻。
就跟大厂 hR 面试时追问简历上那些美化后的经验似的，也不知道为啥，给西一栖问心虚了，仿佛自己所有的秘密在他的眼神里都无所遁形。
于是，她赶紧捂着肚子“唉哟唉哟”地，崩撤卖遛了。
哪知道一回到洞穴，西一栖就更睡不着了，这才熬了个通宵。
估计巫语也一样。
啪嗒啪嗒！
突然，西一栖的余光瞥见巫语似乎要朝自己走来，她的心猛地一紧，赶紧跳起来，一溜烟儿地向不远处抱着瓦罐走来的青玉迎了过去。
跑的那叫一个快！
一步并作两步，生怕被巫语追上。
“……”
巫语脚步一顿，盯着远处正在跟青玉说话的西一栖，一脸无奈。
的确，他是打算去找她的。
这些日子他从族人口中听到了不少八卦，其中就有关于西一栖那天所说的巫术 —— 能够通晓各族语言。
这类巫术，巫语从未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