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封双无并没有如愿以偿地拿到秘术。
他是直接剖心取出被梁余督藏起来的秘术的,但是就在他想要将其收好时,分明已经逐渐散开的黑气之中又突然飞出几记攻击,袭向封双无!
封双无身旁结起一层冰霜挡下,接着就有一道人影欺身而上,踩着梁余督的尸体同他过起招来,封双无眯眼,一字一句地喊出来者的名字:“乔、高、第!”
乔高第森然的笑着:“封双无,把秘术给我,否则你就给你的小师妹收尸去吧!”说着,他一掌拍向封双无的胸膛。
封双无挡下那一掌:“你说什么?”
“我说——”乔高第翻手在腕下压着一柄细刀,“你们的屋中我皆提前燃好了断绝散,就在那油灯里,虽说你是妖,那断绝散于你无用,但你那位师妹可不然!”他眼底疯狂,“把秘术给我!”言罢他便划出一刀!
“……三师兄!”
身后便来少女急切的喊声,封双无瞬间回过神来,但手中的秘术已经被乔高第给抢走了,他只来得及将手一撤,袖袍被细刀划出一个大口子。
他再抬头看去、乔高第放声狂笑几声,转瞬消失不见。
“——哈哈哈!封双无!你同你娘一般愚钝!哈哈哈哈!”
白刃灵光一闪,劈向残余的黑气,乔高第跑得快,劈了个空。
白剑落地灵光白烟,就变成一个白发的少年,他的脸色十分难看,戾气满眼地瞥了封双无他们一眼,然后就朝顾怜跑去。
顾怜逐渐适应过来那份疼痛来就想爬起来,然而她才刚动了一下就被白苍劈头盖脸地给骂了一顿。
“你伤到哪儿了伤成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啊?还敢乱动?”白苍臭着脸过来,把手搭在她的背上,输过去灵力的同时借着血契将伤痛渡过来一点给自己分担着,嘴上十分不饶人,“老实趴着不行?乱动什么?刚刚那一下怎么没把你拍死,好让我赶紧换个剑主呢?”
顾怜:“……”
挨一顿鼻奥骂,顾怜干脆放弃挣扎,趴着不动了,因为受了伤声音听起来都有点虚弱:“真毒舌。”
白苍:“哼!”
身上的疼痛一点一点地被分过去,顾怜伸手一把抓住了白苍的手腕,制止住了他的动作:“行了够了,一会儿疼死你。”
白苍盯着她看了片刻,最后不情不愿地收回手:“假好心。”
顾怜舒出一口气:“少爷脾气。”
也就是嘴上说得难听。
确认梁余督死得透透的之后封双无就往顾怜的这边走,随着他步伐的迈出,他的发丝又自下往上地从银白变得乌黑,他停在顾怜的身边,然后蹲下了。
封双无像是没看见白苍一般压根不搭理,盯着顾怜有些惨白的脸看了半晌,随后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指尖还残余着剖心时的血,顾怜闭了闭眼睛心说真相大白了,原来美人剖心,剖的是那梁余督的。
顾怜忍不住吐槽:“算上秘境里的那一次,你分明欠了我两个人情。”
还全都是救命之恩。
封双无一愣,随后不由得低笑:“你倒是算得清楚。”
“废话,”顾怜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白眼,抬了下胳膊让白苍把自己扶起来,白苍看了她一眼,这回终于是不唠叨她了,“亲兄弟都还明算账,更何况咱俩就只是师兄妹。”
封双无深知她是什么情性子,只笑不语。
“陈有椒怎么样了?”顾怜扭头问萧秉。
“伤及心脉,我已用灵力稳住他的伤势,暂无大碍,”萧秉简单地回答了一下,他将昏迷的陈有椒抱起,招步欲走时又像是怕顾怜会多想,就停顿一下,又多说了一句,“他性子傲向来不喜欠他人情,方才便算作是他还你的,不必介挂于怀。”
顾怜听得一愣,陈有椒什么时候欠她的人情了?
她没想明白但封双无却是轻易反应过来,似笑非笑地道:“你头一回为了他同师兄动手的时候。”
顾怜:“……”
懂了。
是她那会儿莫名其妙冲上去帮陈有椒挡伤害的时候。
本来她也就是下意识地出手,没想到陈有椒这孩子看上去乖戾,但还挺讲究有恩还恩。
好吧,勉强算他是个好孩子。
萧秉带陈有椒疗伤去了,顾怜自己探了一下伤势,多是内伤看来得静养好些天了,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己掏出丹药来吃了几颗,吃完后顺了一口气,才问:“你刚才发什么愣?”
封双无记着她的伤势,在心里头想着等回去后要如何同谢霜狡辩,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什么?”
顾怜说:“你心心念念的秘术飞了吧?”
封双无:“……”
本来还口口声声说着要坐收渔翁之利的,结果还是没忍住出了手并且还给乔高第做了嫁衣,这实在是算得上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光顾着杀梁余督了,都忘记还有乔高第这家伙了。
封双无哑然半响,然后道:“你中毒了。”
顾怜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
啊???
谁中毒了??
顾怜一脸懵圈:“我怎么不知道我中毒了?”她的口吻中带有深深的怀疑,就差直接说“你在吓唬我吧”。
“屋中的油灯他都放有断绝散,”封双无说,“你待在屋中闻了几日,那种毒虽然对妖无用但对你是真切有伤害的。”
顾怜再一次:“…… ”
原来那油灯还真的有问题。
“不是,”顾怜觉得稀奇,“所以你就把秘术给他了?你想借此来跟他换取解药不成?”
封双无这家伙什么时候那么有善心了?
封双天还理直气壮地反问:“不然?”
顾怜语塞片刻。
“其实师兄,你说咱们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顾怜斟酌措辞,“我连梁府的吃食都防着,会不会可能连油灯也防了一下?”
所以有没有可能……她其实并没有中毒?
封双无:“……?”
封双无沉默了。
对啊,他怎么就忘了顾怜这丫头心眼比谁都多。
难得瞧见封双无吃瘪,这让顾怜乐得不行,她没忍住笑了两声然而却牵起了伤口的疼痛,导致她又被白苍警告性地瞪了一眼。
“咳,”顾怜把笑给压下来了,她想到什么,笑眯眯地晃了晃手指,“那这样的话算不算是师兄你自己主动放弃了秘术?秘术上边又没有写着谁的名字,你既然放弃了一次,那可就抢到谁算谁的。”
封双无睨了她一眼:“你有法子找到乔高第?”
顾怜故作高深:“山人自有妙计。”
她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疾跑而来的脚步声:
“阿爹!”
是梁狸过来了。
顾怜朝封双无一摊手:“你看,法子这不就来了吗?”
前面有说过,乔高第是决心想要要娶狸为妻的。虽然不曾知晓他为什么会那样坚持,但是这是个机会。
“所以你的意思是……”
屋内,戚月应给陈有椒端来一碗药汤.出来后听见顾怜的决定就顿了一下:“让梁小姐以 嫁的假象,引出乔高第?”
梁府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梁家主死了,有封双无在,梁余督自然也不可能活下来,后面的事情零零碎碎都真相大白,戚月应将这背后的阴谋全都告诉了还活着的梁家人。
那些人剩下的不多,如戚月应所料,他们几乎都是替身人,非得要说的话,也就梁白瓜好一点。
说白了就是他们家自己人惹出来的事。
屋内,顾怜坐在桌前单手撑着下巴,抬手打了个响指:“没错。”
封无对于这件事情不感兴趣也就没有插话,戚月应想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赞同:“可是以梁小姐对乔高第的畏惧,此举怕是不妥。”
顾怜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摇摇手说:“没说让梁狸亲自上阵。”
戚月应:“那是……?”
“既然是假象那也就不需要什么真的,而且那件事情危险着呢,”顾怜说,“所以也就意味着,愿嫁的梁狸也不需要是真的。”
而她跟梁狸身形相近,完全可以假冒。
梁余督最后闹出的那一番阵仗梁氏人有目共睹,加上戚月应把真相说出也没指责顾怜他们,他们只是暗自消沉了许久。直到顾怜说出那个决定时他们无疑是感到惊讶的,但是说到底救他们性命的是顾忙他们,也就没敢置疑。
于是他们休养了几日,有剩余的几位梁氏人帮忙,在梁府在自家里就像模像样操办起了婚事——不过也仅仅是在府内,当然没有对外宣扬。
封双无传出一道灵讯,就等着乔高第自投罗网。
那日,顾怜穿的是梁狸早就准备好但没穿上的嫁衣,刚好合身。她照着镜子任由戚月应帮忙盘起头发,没留意到铜钱上边红光一闪而过。
一切都准备好后,顾怜盖上盖头等在卧房里,觉得这体验还挺新奇。没想到头一回穿嫁衣就是为了这种破事,顾怜暗暗下定决心,一会儿乔角第要是敢来她直接自己掀掉盖头拔剑就砍!
她不信外头还守着封双无他们,姓乔的还能跑!
然而顾怜等了许久,才听见极轻极缓的脚步声。
在听见脚步声的那一刻,顾怜的动作愣了一下。
来者缓缓地走到她的面前,然后停住,顾怜低眸,瞧见艳红的衣摆——
还有垂落地面的半截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