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很凉吗？

    听到小姑娘断断续续的话，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好像是有点凉。

    被冰到就哭了啊……

    娇气。

    心里嫌弃一句，江聿珩连忙接了杯热水暖手，等手慢慢变温后，才轻轻给小姑娘擦掉眼泪。

    等没那么想哭了以后，江清皎抽抽鼻子，软软的说：“聿珩，我要去找黄爷爷了，你自己休息会。”

    黄爷爷？

    哦，是这家医馆的郎中吧。

    他听说过黄郎中，医术高超还待人良善，好多人都被他免费治过病呢。就连昨天打他的小乞丐也接受过黄郎中的治疗。

    黄郎中是大好人，但是他不认可这种不分善恶的善良。

    他从小就是孤儿，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

    他只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是有家的，那是一个高高大大的房子，里面穿着各色衣服的人很多。

    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

    记忆只停留在三岁那年，他就是个小乞儿，每天乞讨为生，艰难过活。

    江清皎救自己的时候，他正因为偷了小乞丐团伙老大的几枚铜板被打了。

    那铜板是他乞讨来的，被小乞丐老大抢走，他咽不下这口气，想拿回来。

    他之前就和团伙老大结下过梁子。对方因为他是小哑巴说不了话，一直欺负他，他有一次实在忍不住，硬生生把那团伙老大的胳膊咬下来一块肉。

    正因为如此，团伙老大更变本加厉地针对他了。

    从小流浪乞讨经历太多人情冷暖，他的心早就蒙上了一层阴翳，不像正常长大的孩子那么单纯。

    小少年心里认定小乞丐老大就是坏的，但黄郎中无一例外都会救助，他不喜欢这种善良。

    还有江清皎，小少年抬眸看了眼准备出去的小姑娘，他冷哼一声。

    也是个笨的。

    连他身份都没搞清就瞎救人，她没看到当时那么多人吗，全是男的，万一激怒对方她也被打了怎么办。

    还有她就不怕自己是坏人吗？虽然他不是，但万一是呢，那救人就变成害自己了！

    江聿珩心里越想越烦躁，他拉住小姑娘衣袖想说些什么，但嘴唇蠕动了下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是个小哑巴！

    抿紧嘴巴，他又一言不发的把衣袖撒开了。

    “聿珩，你怎么了？”小姑娘见他一脸憋闷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宿主，小反派可能舍不得你走呢，你不在他粥都没喝就出去找你了】

    这样吗？果然还是小孩子，喜欢撒娇。

    那就哄哄吧！

    这样想着，江清皎给了小少年一个大大的拥抱。

    江聿珩：！

    等小姑娘松开手，他的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了，他愣愣地看了会儿小姑娘，转身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江清皎无奈的耸耸肩，这么容易害羞啊。?????

    “那我走了哦，聿珩拜拜～”

    等听到关门的声音，江聿珩才舍得把脸从被子里露出来。

    不知分寸！她怎么能说抱自己就抱自己呢？男女有别她不知道吗？

    他躺在床上，脑海里却一遍一遍的闪过小丫头抱他的感觉。

    “啪！”

    江聿珩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许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心里给自己暗示半天，总算是皱着眉睡着了。

    ＊

    一星期后，江聿珩的伤好全了。

    他和江清皎一起留在医馆帮工。

    本来他就是小乞丐，没什么地方去，加上他见小姑娘见谁都带着笑，傻傻的，一点心眼都没有。

    好歹对方救了自己，他就当报恩好了，看着这丫头省的被人骗了去。

    就这样，他们在医馆待了两个多月。

    江清皎每天的任务很简单，和文礼一样，除了不时采购些医馆所需的药材，还跟着一块学习药理知识，现场实操。

    其实这些知识，她都会。

    但是她现在还是小孩子，也不敢表现的太惹眼，藏着拙学习。

    即便如此，黄郎中脸上也乐得跟朵花似的，小丫头天赋好，学什么都一点就透，准确无误，史无前例的好苗子啊。

    因此黄郎中更是对待亲孙女似的对她。

    即便医馆从未有过女学徒的先例，也会在问诊时也会带着她，有时候还会提问她有关病情的相关问题。

    别人不知道但江聿珩知道，江清皎在藏拙。

    他一直和江清皎形影不离的，黄郎中给病人治病要她在一旁观看时，她和文礼简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

    文礼学的认真，老郎中治病时他拿个本子认真观察记录。

    而江清皎什么都不做，她每次都会看一会病人病情就提前去把药材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而且还会状似不经意地跟黄郎中说话，让对方恍然大悟这种病情的药方还能再精进一番。

    这小丫头绝对不像她说的那样只是个孤儿。

    但江聿珩没追问过，江清皎的身份再不一般，她救过自己都是真的。

    她不是坏人。

    不仅不是，还是个笨的。

    藏拙都不藏好点，都被他看出来了。

    他怕她被旁人也发现这点，每次都要在旁打掩护。

    这些医学知识，他也会，平时小姑娘看医书，他在一旁也跟着看。

    有时候小丫头还会跟他讲授一些他不懂的地方，他理解的很快。

    但他对医学不感兴趣，所以也仅限于看书。

    他识字，以前他还会偷偷跑去学堂在外面跟着里面的学生一起上课。

    许是授课的老夫子见他是个乞儿，年纪又太小，可能只是在窗外玩，也就任由他了。

    但是四岁他就成了孤儿，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以前到底是什么家庭的孩子，启蒙这么早。

    江清皎在送走最后一位病人后，就见江聿珩站在一旁，双手环胸，一脸沉思。

    这段时间的休养，他身上的肉倒是养回来了些，有了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也正是因为养回来了些，他比一开始刚见到的时候好看不少。逐渐显现出他原本就好的底子。

    剑眉星目，眸子墨黑，给人清冷疏离的感觉，但一但笑起来，又盛满碎光，冬雪融，春光现。

    唇不染而红，肤白透亮。

    江清皎很高兴，颇有一种自家娃养成的激动。

    她走向前，用手轻轻在小少年眼前晃了晃。见对方醒神，她才笑着说：“聿珩，陪我上街好不好，今日集市，我想买点吃的回来。”

    跟门口的文礼打了声招呼，俩小孩跑上街去。

    江聿珩撑伞给小丫头遮挡阳光，跟着她逛各个摊位。

    小丫头爱吃，逛的大部分都是吃的摊位。

    但嘴巴又刁的很，寻常吃的买来她只咬一口，觉得不好吃就递给江聿珩。

    小少年无奈，只好接过吃掉，总不能浪费吧？成功变成了一个“人形食物垃圾桶”。

    转至一个街角，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还有行人的惊呼声。

    江清皎扭头望去，只见一匹马狂奔而来，而前方的道路上趴着一个小丫鬟，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