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即刻起,朔国算是结束了多年的耻辱,重新收回了凤鸣峡。
等到王明之率兵回到凤鸣郡,却看到城中的百姓,围成一圈,正在用石块砸那些陈国的俘虏……
就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此羞辱。当真是,被这陈国扰的够够的了。
回到军营,王明之立刻去主帐见郑旦。却被守在门口的余二拦住。余二说明了情况。王明之也没再坚持进入。立时回帐写了大捷的战报,命人极速送往京城……
…………
当捷报到达,朝堂震动啊。任是谁都没想到,这昏晕无能的十三皇子,在短短几天,便收回了朔国丢失多年的凤鸣峡。
一时之间,郑旦在朔国名声大噪。
而还在昏迷的郑旦,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百姓心目中的英雄人物。
凤鸣郡的百姓,听说十三皇子为了救萧将军,昏迷不醒。那鸡蛋呀,花环呀,堆满了营帐。甚至有大户送了只猪,还有那人参,灵芝等物。
这战报,可把承章帝高兴坏了。知道郑旦在昏迷,一时半会儿没法封赏,立时便封了端妃为后。
四皇子,七皇子气了个半死。
尤其这四皇子,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气到吐血。本想着让萧旭死在凤鸣峡,郑旦立那军令状,完成不了,回朝也活不成,最不济也是贬为庶人。没想到现在两人都没死,还立了大功,端妃还成了皇后。
四皇子寻铭气的,一改那稳如老狗的姿态。一拳砸在桌上。
坐在一侧的太傅,也是叹了口气,“皇上对这十三皇子甚是满意,你我在朝中经营多年的势力,怕是要松动了。”
…………
凤鸣郡内,王明之与众将士也受到了封赏。庆功宴上,好不热闹。
终于将陈国赶出凤鸣峡,了了自己多年的夙愿。王明之举杯,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不由感慨这十三皇子,真不是传闻中的无能,而是人中龙凤!
这热闹的一切,仿佛都与榻上的两人无关。处处歌舞升平,只有主帐之中,静的可怕。
无双气急了。自己多想去凑凑热闹,现在却得日日待在这帐中,保护着两人。
无双不由悲从中来,想着,自己是不是以前太过了,老天惩罚他,现在只能作一只单身狗,守着这一对鸳鸯。
大约又是一个月。这天,萧旭做了一个梦……
一个墨发披垂的人,着着黑色的宽袖长袍,立在一处山崖边,背对着他。
萧旭走向那人,崖下的烈烈火焰,炙烤着萧旭的脸。
萧旭,问了句,“你是何人?”
那人回首……
这……明明就是哥哥!!!
萧旭还想问些什么,便听那人说了声,“危险”
萧旭倏地醒来!
睁开眼的瞬间,便看见一把弯刀越过自己,挥向身边。
萧旭本能抓住那握着弯刀的手腕,用力一拧。那弯刀立时脱手下落。萧旭眼疾手快,握着金扇的手瞬时一抬,金扇与弯刀相碰,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那弯刀“腾”的一声,钉在帐中的地上。
萧旭反手以金扇抵住来人的喉咙,“谁派你来的?”随即翻身坐起。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萧旭,这才发现,躺在身边的人是郑旦。无双和余三趴在桌上睡着了。明显是中了迷药。
“你要杀哥哥?”
“我的任务是割下你俩的头颅。”
此人说话阴阳怪气,身着奇装异服,脸型一副尖酸刻薄之相。
末了,“嘿嘿”了一声,甚是阴冷。倏地于袖间撒出一片白色粉末。
萧旭瞬时后仰了身形,大喊,“来人”。随即以小臂挡住口鼻。
随着萧旭的后撤,那人从萧旭手中脱出,立时跳将于大帐门口,又是一声阴恻恻的笑声,抛下一句,“又失手了”。掀帘遁走。
萧旭担心调虎离山,并未追击。返身去看榻上的郑旦。
但看郑旦,脸色如白纸,胸间裹着绢帛,手腕处丝丝殷着血迹。萧旭拿了桌上的金创药涂抹在郑旦的手腕,又细细缠上绢帛。
此时,帐外一阵嘈杂,王明之掀了帐帘进来,看着醒来的萧旭,拱手道:“萧将军您醒了?”
萧旭嗯了一声,给郑旦盖好被子。
“将军,被那人跑了,都没事吧?末将着急,才擅自进来的。”
“嗯。无妨。加强戒备。有人要杀殿下。”
“什么?竟敢擅闯军营刺杀,真是胆大包天。”
萧旭是没在听王明之说什么,问了句,“余二呢?”
“在帐门口遭了埋伏,已经抬去营房休息,现在还在昏迷。”
“嗯。那请王大人,派人准备浴桶,热水。”
王明之回了“是”,便退了出去。
萧旭于自己的衣服里摸出小瓷瓶,在无双和余三的鼻尖前晃了晃。便见两人幽幽醒转。
无双一眼便看见,光着膀子的萧旭,在面前晃荡。瞬间跳将起来,“你踏马醒了?”
余三看着鲜活的萧旭,也不由露出了笑容,“大将军,您醒了。”
“你们是怎么保护的?要不是我及时醒来,哥哥的脑袋都搬家了。”萧旭冷道。
无双大惊,“啊?有人要杀他?”
“是江湖上的十二杀手之一,鬼手人。”
萧旭的信息网庞大,这点还是难不倒他。
“武林中人?”无双捏着下巴,忽而气愤填膺,“一定又是楚寻铭干的,哼,我们刚来朔国,便遭遇了武林人士的截杀。殿下心脏中箭,要不是他是不死之身,早凉了。”
萧旭那眼神又变得阴鸷了起来,但是,眼下顾不得其他,于是看向郑旦。问道:“哥哥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不是为了救你。生生给你输了一个月的血。你要还不醒。照这样下去,他就真是个仙人也命不久矣。”
无双哼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我看到手腕了。那胸前为什么也缠着?”
“他看你快死了,疯了呗!要殉情。”无双那白眼真快翻上天了。
萧旭那眉也蹙了起来,心里五味杂陈。这哥哥一边喜欢着自己,宁愿冒这么大险救他,一边又推着自己,拒绝着自己。
思忖间,冒着水汽的浴桶被抬了进来。待下人出去。萧旭叹了口气,把郑旦轻轻放进浴桶,取下那缠绕的绢帛。然后自己也进了浴桶。开始给郑旦擦洗。
立在一旁的无双,立马不满了起来,“怎么?让我俩看你们鸳鸯戏水啊?”于是拉着旁边的余三往门外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萧旭望着郑旦心脏处依然醒目的刀伤,刀伤下还隐隐着一块三角形的烫伤。
无双看了眼萧旭所指的地方,屏退了余三。小声道:“这疤痕是他自己烙的。”
“自己烙的?为什么?”萧旭有些惊讶。
“说来话长。反正,误打误撞,他顶替了十三皇子,谁知那十三皇子从小有块疤痕,没办法,他自己烙了一个。好巧不巧,他还能自动复原,所以,为了身份不暴露,每隔一段时间,就去那刑部,重新烙一块。”
无双瞅着萧旭那拿着帕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于是继续分享着自己的感受,“哎呀,这人有时候怕的要死,有时候疯的要死,自己烙自己的时候,一声不吭,我看着都心惊。”
再看,萧旭那脸都开始黑了。
无双更得意了,继续撒盐,“这刀伤吧,也不是殉情。是他怕手腕的血供的太慢,一刀扎了自己的心,给你供血,那血呼啦差啊。”
无双全靠想象,于是轻咳了一声,“具体细节你可以问余三。把余三那孩子都吓傻了。”
萧旭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打了个寒颤。
无双抓紧机会,凑近萧旭,特意咬重了字眼,“他受的苦,都是被你所赐!”然后嘴角扯了扯,走出大帐。
呆滞,呆滞。此刻的萧旭,只能用呆滞形容。
萧旭懊恼着,自己从来没有问过哥哥怎么成了十三皇子,出了那凌云阁,又都发生过什么。只觉得万能的傻哥哥,做了什么都不稀奇。
但是自己唯独忽略了,自己的哥哥是个女子,一个女子怎么下手烙了自己,怎么下手捅了自己。怎么一个人流落到了朔国,是怎么在这险恶的处境中活到了现在。
萧旭不由得怀疑,哥哥他真的是个女子吗?
毕竟在古时,男人们的眼中,女子是柔弱的代表。
萧旭拥紧了郑旦,呢喃着,“哥哥,对不起。”
…………
在萧旭的照料下,这郑旦是,终于能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像个人的养伤了。不得不说,这个人,除了吃醋的时候,没眼看,真的是全能小王子。
无双终于能出去浪了,宿醉那是标配。还自嘲差点把酒给戒了。
这一天,下午。萧旭躺在郑旦旁边,眯着眼,百无聊赖。忽然觉得,是不是应该再买一些小话本,念给郑旦听,能醒的快一点。于是决定明天亲自去郡上选选。
大概是郑旦真的不想再听,那些颜色指数五颗星的小话本了,于是,好巧不巧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