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齐桓公即位
作者:陈七文者   东周列国志注释白话文最新章节     
    公元前685年(鲁庄公十二年)春二月,也就是齐国公孙无知元年,众官员都来到朝堂祝贺公孙无知元年的新年伊始,为啥没称公孙无知为齐什么公呢?是因为之后被杀了,没有进入宗庙的资格,所谓什么公啊、王啊、帝呀什么的,都是后世的人祭祀时给起的称号,也叫庙号。比如郑庄公、齐桓公、汉武帝、清高宗等。

    齐国众官员来到朝廷一看,嘿,好嘛,连称、管至父这俩人趾高气扬、颐气指使,简直把自己当成太上皇了,你不就是推翻了齐襄公,把公孙无知扶立当了君主吗,至于这么傲慢吗?众官员都心里不舒服,满腹怨气。

    大夫雍廪知道众人都不服气,就撒了个谎,说:“最近从鲁国传来消息,公子纠马上就率领鲁国的军队来攻打齐国,你们都听说了吗?”大家都说不知道呀。

    散会后,众官员都来到雍廪家里,询问公子纠率兵攻打齐国的事情。

    雍廪说:“我们现在屈膝低头臣服在逆贼的手下,憋屈死了,如果诸位能齐心协力,共同铲除篡逆的贼子,扶立先君(齐僖公)的儿子,这岂不是正义之举(廪之屈膝,宁无人心?正欲委曲以图事耳!诸君若能相助,共除弑逆之贼,复立先君子,岂非义举)?”

    大夫东郭牙问:“这事儿该怎么办呢?”

    雍廪说:“齐国现在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就是高傒(高敬仲),他的家族受过周王室的册封,世代都在齐国为官,向来很有领导力,民众都很信服。连称、管至父这两个贼子想要得到他的一言半句的美言,他们都得像获得圣旨一样烧高香了,可惜人家根本不搭理他俩。现在,我们如果能够请求高敬仲出面,置酒设宴招待二贼,必然欣然赴宴,然后我们就以公子纠进兵前来讨伐的消息,当面告诉公孙无知,他愚蠢还胆小,必然凑过来同我们商议对策,那时突然拔刀刺杀,谁还敢前来相救?然后举火为号,关闭府门再诛杀二贼,这件事就成了(高敬仲,国之世臣,素有才望,为人信服。连、管二贼得其片言奖借,重于千钧,恨不能耳。诚使敬仲置酒,以招二贼,必欣然往赴。吾伪以子纠兵信,面启公孙,彼愚而无勇,俟其相就,卒然刺之,谁为救者?然后举火为号,阖门而诛二贼,易如反掌)。”

    注:1.【兵信:指公子纠起兵的信息。】

    2.【高敬仲,国之世臣:齐国上卿,名傒,字敬仲。齐(姜)太公六世孙。文公赤生公子高,高傒乃公子高之孙,以祖父名为氏。世代为齐国上卿。】

    众官员赞同。

    高傒按照计划邀请连称、管至父二人到家里喝酒吃饭,二人欣然如期而至。

    高傒举杯对二人说:“先君(齐襄公)的所作所为太有失体统了,我也曾忧虑国家的前程。现在有幸你俩扶立新的君主,我也可以守住家园安度晚年了。由于身体不好,没能去朝廷上班报道,今天幸好身体康复,薄酒素菜,请来二位相聚小酌,感谢感谢,还望二位能提携一下我的儿孙啊(先君行多失德,老夫日虞国之丧亡。今幸大夫援立新君,老夫亦获守家庙,向因老病,不与朝班,今幸贱体稍康,特治一酌,以报私恩,兼以子孙为托)!”

    连称与管至父受宠若惊,连声谦让,高傒也喝高兴了,命令家人把所有大门都锁上,不喝到尽兴,谁都不许走。并提前偷偷告诉家人,不许与外界通信,直到城中起火,再来报告。

    却说雍廪怀揣匕首前往宫中求见公孙无知,汇报说:“公子纠率领鲁国军队,马上就杀到国内了,现在应该咋办呢?”

    无知问:“国舅(连称)在哪里呢?”

    雍廪回答:“国舅与管大夫去郊外喝酒去了,还没喝完。现在文武百官都聚集在朝堂中,专门等候主公来商议迎敌方案呢。”

    无知信以为真,来到朝堂,众官员一拥而上,雍廪拔出匕首,在背后刺杀公孙无知,血流满地,毙命。

    公孙无知坐上君位,才一个多月,哀哉!

    连夫人听到消息后,自缢而死。

    史官诗云:

    只因无宠间襄公,谁料无知宠不终?

    一月夫人三尺帛,何如寂寞守空宫!

    当时雍廪教人在朝堂外放起一把大火,烟透云霄。

    高溪得到家人报告,起身对连、管二人说:“我去趟厕所,你俩继续喝哦。”

    然后命令埋伏的武士一起涌出,把连、管二人砍成肉酱。

    雍廪和众官员,陆续来到高府,共同商议,将二人心肝剖出,祭奠襄公。一面派人去姑棼(山东博兴县)的离宫,迎回齐襄公的尸体,重新殡殓。一面派人去鲁国迎接公子纠归国为君。

    鲁庄公得到消息,大喜,就要派兵护送公子纠回国即位。

    大夫施伯阻谏说:“齐鲁两国实力差不多,齐国现在没有君主,对于咱鲁国来说,是个好事。请先别着急,等等看,看看还有什么变故。”

    鲁庄公犹豫不定。

    当时文姜由于哥哥齐襄公被杀,就从祝丘(山东郯城县东北禹王城,春秋时期是鲁国的地盘)回到了鲁国都成曲阜,天天劝说儿子鲁庄公出兵讨伐齐国,要把公孙无知捉拿问罪,为哥哥报仇,等到听说无知被杀,齐国要迎接公子纠做君主,非常高兴,就催促鲁庄公赶快启程。

    鲁庄公听从母亲的话,亲自率领三百辆战车的军队,任命曹沫为大将,秦子、梁子为左右护卫将领,护送公子纠前往齐国。

    管夷吾对鲁侯说:“公子小白现在在莒国,莒国距离齐国都城临淄要比我们鲁国近。倘若被他们先进入临淄而继承君位,那我们就被动了。请分给我一部分兵力,我必须前去阻止他们(公子小白在莒,莒地比鲁为近,倘彼先入,主客分矣!乞假臣良马,先往邀之)。”

    注:【邀:阻截、拦击】

    于是率领三十辆战车出发了。

    却说公子小白旅居莒国,也得到齐国国内暴乱、君主之位空虚的消息,与鲍叔牙计议,向莒子(莒国君主,莒国爵位为子爵,称国君为莒子)借到一百辆战车的军队,护送回齐国。

    管夷吾星夜奔驰,来到即墨(山东即墨),听说莒国军队已经过去了,又加快追赶,大约三十里,正遇上莒国兵士停车休息、埋锅造饭。

    注:【即墨:战国是齐国邑名,地址在今山东即墨市.《东周列国志》此处有误,从莒县出发去齐国都城临淄,应走直线,不应该绕道经过即墨。】

    管夷吾看到公子小白端坐车中,上前鞠躬说:“公子别来无恙,现在要去哪里呀?”

    小白说:“为父奔丧。”

    管夷吾说:“公子纠是长子,按理应该是他来主持丧事。公子您就别掺和了,您去了不也是白忙乎一场吗?何必呢(纠居长,分应主丧。公子幸少留,无自劳苦)?”

    注:【主持丧事:古代都是继承人来主持丧事,然后在丧礼后举行即位典礼,继承君主或族长】

    鲍叔牙在一旁说:“你快走开,各为其主,不用你多说。”

    管夷吾眼见莒国士兵怒目圆睁,有要打架的意思,恐怕寡不敌众,连声道歉,慢慢地退出来,突然,弯弓搭箭,瞄准小白,嗖得一箭射来,小白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扑倒在车上。

    鲍叔牙急忙来救,随从都大声惊叫。

    管夷吾率领那三十辆兵车,飞快地跑了。

    管夷吾在路上感叹:“公子纠有福气呀,射死了小白,他合该成为君主啊。”

    回到鲁国的队伍,把酒庆贺公子纠,君主的位子妥妥的啦。

    于是就心态安然的一路大张旗鼓、接受沿途各地方官员的招待和奉承,慢慢悠悠的向临淄而来。

    再说公子小白,那一箭只是射中束缚衣服的衣带钩。

    小白知道管夷吾的箭术高明,恐怕他又射第二箭,急中生智,咬破舌尖,口喷鲜血,假装中箭,连鲍叔牙都被瞒过了。

    鲍叔牙说:“管夷吾虽然走了,恐怕他不放心又回来,我们必须马上赶路,不能耽搁了。”

    于是小白换装便服,坐上轻便的车子,抄小路疾驰,到达临淄城外。

    鲍叔牙单独进城,挨个拜访有威望的各位官员,极力称赞公子小白的贤能孝顺,宽厚仁德的人格人品。

    众官员说:“那今后公子纠来了怎么办呢?”

    鲍叔牙说:“齐国接连两位国君被杀,说明不具备贤德有道的君主是不能稳定局势的。何况计划迎接公子纠而公子小白抢先一步来到,这就是天意呀。鲁国君主派兵护送公子纠回国继位,他的回报欲望可不小啊。当年宋国拥兵扶立子突,索要了大量的钱财,而且还闹翻脸了,以致于多年发生战争。我们齐国在这多灾多难的时刻,能承受鲁国的欲望索求吗(齐连弑二君,非贤者不能定乱,况迎子纠而小白先至,天也!鲁君纳纠,其望报不浅。昔宋立子突,索赂无厌,兵连数年。吾国多难之余,能堪鲁之征求乎)?”

    众官员问:“那么怎样谢绝鲁侯呢?”

    鲍叔牙说:“我们已经确立了君主,他们自然就退却了。”

    大夫隰(xi)朋、东郭牙齐声说:“你说的对,我们赞成。”

    于是齐国众官员迎接公子小白进城,即位,史称齐桓公。

    髯翁有诗单咏射钩之事,诗曰:

    鲁公欢喜莒人愁,谁道区区中带钩?

    但看一时权变处,便知有智合诸侯。

    鲍叔牙说:“鲁国护送军队还没有到达齐国,我们应该提前去阻止他们。”

    于是派遣仲孙湫前往通告鲁庄公,告知齐国已经确立君主了。

    鲁庄公听说小白没死,大怒道:“立子以长(按照礼制应该确立长子为君主),他怎么敢担任君主?我不能就这么啥也没捞着就撤军的(立子以长,孺子安得为君?孤不能空以三军退也)。”

    仲孙湫回报,鲍叔牙说:“那就过过招,打一仗呗(以兵拒之)。”

    任命王子成父率领右路军,宁越为副将;

    东郭牙率领左路军,仲孙湫为副将;

    鲍叔牙陪同齐桓公率领中路军。雍廪为先锋。

    发兵车五百辆,出发。

    东郭牙汇报说:“鲁侯顾虑我们有防备,必然不敢长驱直入,乾时地理位置优越,我们可以在那里驻扎,预先做好埋伏,乘其不备,可一举打败他们。

    注:【乾时:qian shi,今山东青州。这个名称来源于一条叫做时水的河流,这条河流的特点是半年有水半年干旱】

    于是按照东郭牙的建议布置行动计划。

    鲁庄公与公子纠率兵来到乾时,安营扎寨,与齐国军队对峙。

    次日,雍廪挑战,鲁国曹沫迎战,雍廪诈败,曹沫追赶,陷入埋伏,鲁国秦子、梁子前来接应,齐国宁越、仲孙湫两路伏兵杀出,鲍叔牙率领中路军,排山倒海一般冲杀过来。

    鲁国军队抵挡不住,溃散奔逃。

    鲁侯弃了战车,化妆逃跑。

    齐国大胜。

    又乘机夺取了鲁国境内汶阳(山东肥城汶阳镇)的土地。

    这就是历史上的“乾时之战”。

    此一战,鲁国损失惨重,军队折损十之七八,还被齐国占领了汶阳(山东肥城汶阳镇)的土地。

    从此以后,齐国政权稳定,齐桓公又在鲍叔牙的推荐下,把辅佐公子纠的管夷吾解救回来,非常隆重地以高规格礼仪拜管夷吾为宰相,主持国家军政事务。

    齐桓公拜管仲为宰相后,君臣同心,励精图治,整顿朝政,厉行改革。

    同时,齐桓公起用了一批杰出人才:隰朋、王子成父、宁戚、宾须无为、东郭牙等。

    国家的经济、军事实力增强,先后进行了几次战争和会盟,称霸诸侯。

    齐桓公同时也成为春秋时期最有实力的霸主。

    只是公元前685年的事。

    注:【乾时之战:周庄王十二年(公元前685年),齐军在乾时(时水支流,经山东桓台西北注入古济水,旱则干涸)击败鲁军的作战。 十二年春,公孙无知被齐大夫雍廪所杀。随后,齐上卿高奚等暗中遣使赴莒迎公子小白。鲁庄公则亲自领兵护送公子纠归国,并命管仲率军把守住莒国通往齐国的道路,以阻止公子小白归国。当管仲军与护送公子小白归国的军队发生交战时,小白被管仲射中带钩,遂佯死,得以先入齐国继位,即齐桓公。秋,鲁庄公为助公子纠争位,再度领兵攻齐。齐、鲁两军在齐都临淄以西的乾时相遇。齐军以逸待劳,大败鲁军。鲁庄公丢弃所乘战车,改乘轻车逃回。其御手秦子及车右梁子持庄公的旗帜,在道旁诱骗齐军,被俘。不久,齐大夫鲍叔牙率军至鲁,对鲁施加压力,迫使其杀死公子纠,交出管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