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不理他,将头扭到一边。
夫君徒有好皮囊,当年自己就是被这张脸蒙蔽。她哪会料到,堂堂谢氏嫡长子,会是这般格调?
长长的婚仪流程下来,到公主府时,已是黄昏,酒席设在前院宾客厅。
谢辞带人迎在公主府大门,查阅宾客身份。
隋遇安有些忐忑,问平康:“......公主,能行得通吗?”
说到底,衡山公主并没有邀请他们前来吃席。
平康轻斥,“抬起你的头,挺起你的胸!他们定会给本宫面子。”
迎宾者打量着白发苍苍的贺青筠,“......公主殿下,敢问这位是?”
“怎么?你在盘问本宫吗?”
“不敢不敢!但谢长史有吩咐,对宾客身份要查验登记。”
平康刚要斥他,谢辞认出了贺青筠,忙道:“无妨,放他们进来吧。”
如果不放行,平康公主肯定要闹起来,再说贺大夫能闹什么事?
宴厅里,宾客围着谢玄敬酒,其时习俗,新婚宴上,宾客可以尽情灌新婿酒。
几杯酒下肚,谢玄脸上已有薄红,几个兄弟一见,这哪行?醉了还怎么洞房?
聂琚端坐于新房里,折腾大半日后,她累得不想说话。
盛夏给她端来饭菜,“公主,用点饭菜吧。”
聂琚张嘴,“喂我吃,我得留点力气,晚上还有正事要做。”
话本里,身体再虚弱的女子,在新婚之夜,都能与夫君奋战到天亮,而她平时活蹦乱跳,绝不能输在此时。
盛夏忍着笑,喂她吃饭。
“暖冬呢?”
“她去宴厅打探消息。”
正说话间,暖冬跑进来,“公主,驸马想来寻公主,但被端王拉住,不让他走!”
聂琚愤愤道:“给我等着!待三哥成亲时,我得找人狠狠灌他酒!”,又担心道:“驸马呢?他是不是被灌了很多酒?会不会耽误我们洞房?”
“公主放心,驸马的兄弟替他挡酒呢,端王本是不依,后来驸马的堂妹也上阵,替驸马挡酒。”
“这怎么行?谢家妹妹也不能喝醉!”
“公主放心,她厉害着呢,驸马说他一会儿就能过来。”
宴厅里,已经有人喝趴下,端王大着舌头,“...谢,谢...妹妹,你真厉害!”
谢灵秋神色清明,姿态从容,只是微微酡了脸,与东倒西歪的皇子们形成鲜明对比。
蜀王看得呆住,酒量好的女子他见过不少,多是舞姬或火辣女子。容貌柔婉美丽,酒品又好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角落里,马飞腾悠然饮着酒,视线在宴厅里扫来扫去。
陆峤没去灌谢玄酒,他在角落里独自饮酒,神色落寞,与周遭格格不入。
马飞腾扫到他身上时,忍不住暗赞,好个贵公子!
“此人是谁?”
江夏王道:“他就是我与你提过的陆峤,也是衡山公主的表哥。”
马飞腾将酒饮尽,原来是伤心人,那他就帮帮他。
视线再一转,他手里的酒差点没酒出来,自己那位学术不精的师弟,怎么也在这里?
谢玄终于摆脱一众人,步履急促的朝新房里走去。
侍女层层通报:“驸马来了!驸马来了!”
穿过重重幔帐,烛光轻摇之下,榻上女子抬头望向他,眼中如有万千星辰,美得不似真人。
“谢玄!” 聂琚起身离榻,但她坐得太久,腿有些麻,差点没摔倒。
谢玄忙扶住她,“公主当心。”
聂琚本想一头扎进他怀里,可惜她华丽的发冠不允许。
努力站正,“你快看看,我今日美否?”
她所着婚服是大红色,形制为古制曲裾深衣,精美繁复,将少女身形衬托得柔美多姿。
头冠上镶有三百多颗宝石,围着九只金凤,是皇后才能用的规制,华贵至极。
谢玄看呆,“......美,美极。”
聂琚欣然道:“我也觉得好看,就是太重了,本想卸下来的,但想着得让你看看,就等你来。”
谢玄扶她坐到榻上,给她摘下头冠,除去钗环首饰。
聂琚舒服多了,将头垫在他肩上,“你累不累?不累的咱们抓紧时间,办正事呗?”
谢玄呼吸略显急促,“......不累,一点都不累。”
唇瓣贴上聂琚脸颊,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心神迷醉,就...就要开始了吗?
他不免有些紧张,到底没实践过,他会不会弄疼她?要不要先沐浴?
聂琚高高兴兴道:“不累就好!咱们去库房,我有好多好多宝贝给你看。”
谢玄:“......库,房?”
“嗯,你家给的聘礼,我父皇给的嫁妆,还有我自己攒的。”
前院杯盘交错,欢声笑语,后院里,新婚夫妻牵手走向库房。
聂琚从怀里摸出聘礼单。
谢家给的聘礼有宅子、庄园、田产,金银珠宝...还有马场,连他们去过的桃花林也在清单上。
又摸出嫁妆单,“除礼部按规制给的嫁妆,父皇还给了我好多好多钱。”
她拧开机关,库房里出现一座暗室,里面的钱堆成小山。
饶是谢玄出身富贵,也吃了一惊,“...这么多?”
“嗯,我四岁起,父皇就在给我攒嫁妆,他生活向来俭省,精打细算,也不兴土木,所以才能攒下钱来。”
“......有多少?”
“五百万贯。”
谢玄:“......”
国库一年收入也就三千多万贯。
他鼻子发酸,垂下眼眸,父亲与父亲之间,差距竟这么大?
父亲前日神秘兮兮的将他叫到书房,说要送他新婚礼物,是他哥哥们都没有的。
谢玄知道父亲不着调,但毕竟是父亲,还是带了点期待。
结果,父亲送他一本《驸马行为准则》。
“儿啊,我读遍正史野史,找了许多公主与驸马的事迹,呕心沥血,给你写成此书,只要你照上面所写的去做,保证你与公主恩恩爱爱,永不见弃。”
他握住聂琚的手,“......我所有的财产,我以后的俸禄,都归公主所有。”
聂琚诧然道:“这还用说吗?不早就是这样吗?我的!全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谢玄将她摁在墙壁上,用手垫住她的后脑,深深吻上去。
聂琚回吻,呼吸交缠间,谢玄有些忍耐不住,喘口气,“......我们回寝屋。”
他抱起聂琚,后者华丽的衣摆在空气扬起美丽的弧度。
聂琚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好,我的夫君,咱们回去做些该做的事情。”
以下是小剧场:
聂琚:我爹攒啊攒啊,攒了十二年,给我五百万贯钱,是国库年收入的六分之一。
谢玄:我爹写啊写啊,他送我《驸马行为准则》。嘤嘤,好羡慕老婆有这么好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