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的信息过于明显。迄今的受害者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孕妇。
夜风呼啸,沈衿依旧漂浮在半空。金发狂舞,恍若神明降世。
骑士团众人目睹安琳和沃丽丝被风卷走安放时便已经张大嘴巴,现在看见沈衿飞起倒是没有那般惊讶。
“铛-铛—”
远方传来钟响。
这是零点的钟声,时间到了凶手约定行凶的时刻。
只是现在,他已经被沈衿带着骑士团包围,他还能如何呢?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收队交差时,原本束手就擒的男人忽然挣扎而出。
他仰头,对着明月,口中传出一道贴近野兽的吼声。
只见他被莫名的气旋包围,身体的肌肉一块块膨胀。皮肤在呼吸间化作青黑,宛若狼毫一般青黑色的刺毛覆盖其上。
他在零点的钟声敲响时,化成了一只怪物!
“护盾手上前,列阵!”
骑士团的正前方,卡特骑在白马之上,高举长剑稳定军心。
听见队长的声音,处在呆滞恐惧中的众骑士赫然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丢下了手里的武器!
若是那怪物发起攻击,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在卡特的提醒下,他们迅速找回的信心,虽说仍然手抖,但好在还拿得稳剑。
沈衿依旧在最靠近怪物的位置。
她在骑士上前时并未阻止,便是预料到了这一刻。
现在,属于她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只见她右手高举,原本缠绕在手腕之上充作挂饰的绳索在瞬间变大。
原本柔柔弱弱的羊毛绳化作铁鞭,每一次挥下,破空声响起,在青石台阶上留下一道印痕。
沈衿的声音在夜里响起,冰冷如同审判:“八条生命,你又该如何偿还?”
她将鞭高高举起。
银光乍现,比天上的圆月还要刺目。
一鞭落下,正中怪物的眉心。一道火红的鞭痕,将他化作两半。
怪物挨了一击,跪倒在地。终于踉跄着爬起,依旧坚定地朝着沃丽丝所在的方向爬动。
“凭什么……”
“凭什么……”
他的双目赤红,低哑的嘶吼声拼凑出三个字,恍若来自地狱的低语。
状态不好的骑士,也因为污染,生出毁天灭地的念头。
卡特算是明白沈衿为何让他准备这么多绳索。他本以为罪犯是一个庞大的团队,却不曾想,这是用来绑自己人的。
想到这,卡特脸黑了下来:“真是丢人!”
“把脑子不清醒的都给我捆起来,绑到他们清醒为止!”
脑子中已经想好了十八种训练计划。
不过,托沈衿的福,今夜的任务无比顺利。就算对手是恐怖怪物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人拿着鞭子抽。
……
等等,怎么换人抽了?
卡特才注意到,原本作为抗怪主力军的沈衿已经不知何时收敛了光晕,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比她矮小些的姑娘。
他知道这人,正是本次的受害者之一,好像叫安琳。
是曙光福利院里的温柔老师……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对于温柔一词不发表看法。这鞭子,甩得还挺猛。
卡特下马,走到了沈衿身边:“不知何时,您能允许我们将他绑回去呢?”
安琳连握鞭的姿势都僵硬异常。这么大一只怪物倒在地上被抽成一团,绝对有沈衿的手笔。
“若是可以,我们希望能得到一个尚且存活的凶手。女巫大人,您知道的,他还有其他受害者家属需要安抚。”
沈衿道:“你不觉得这个画面有爱?”
善良前妻偶遇误入歧途的前夫。善心大发,决定帮前夫改邪归正。于是大手挥鞭,狠狠教育,让他长点记性。
卡特:?
您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面前这么血腥暴力的单方面殴打,也能算作有爱?
沈衿还是担心他被抽死了。于是她开口:“安琳,好了。”
执鞭的安琳眼神终于有了波动。不知何时,她早已泪流满面。
听见沈衿的声音,才身躯一震,鞭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变回了羊毛绳的模样。
“我……”
安琳想要说什么。但她只是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身形摇摆。
沈衿上前,将她拥住:“已经结束了。”
宽大的斗篷遮盖了安琳颤抖的身体,她在她耳侧低语:“这一切,和你无关。”
“可是我……”
“倘若我回头拉他一把,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月光又一次被乌云笼罩。地上躺着的怪物已经变回原来的模样。
衣服碎成布条,搭在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鞭痕。
他的喘气声犹为沉重,喉咙间发出嗬嗬的呼声。他不再望向沃丽丝带方向,明明这人在前一秒还只想杀她。
男人死死地注视着安琳的背影,终于,像是呼唤:“安……琳。”
这声呼唤并不重,但也足够让在场的众人听见。受了惊吓的安琳浑身一抖,将沈衿抱得更紧。
卡特想问,但被沈衿堵住:“卡特阁下,您现在可以带着凶手,收兵了。”
卡特眼神复杂。
“将他绑了,押回监狱。”
“安琳小姐,您若是需要救助,可以来骑士团找我。当然,我们也会安排医师稍后回访。”
安琳有没有听见他不清楚,但他托沈衿转交了两个信物,留给安琳和沃丽丝。
“女巫大人,我们先回去了。”
……
沈衿将礼物捡起,放回了竹筐。又将人送回了福利院,并未多说什么,将信物放在床头,便闪身离去。
安琳正想追,她有太多要询问的东西。但沃丽丝受了惊吓,状态很不好。
“下次再问吧……”
安琳回握住沃丽丝的手,哼起歌谣作为安抚。
唱着唱着,眼泪又一次滴落。
沈衿并没有离开福利院。
她找了一棵树,仰靠而坐。
“既然想见我,那就出来吧,小亚翡。”
金发绿眼的小姑娘在夜色中一步步靠近,同时,她的身形也开始抽条。
等到沈衿面前时,已经是成年人的模样。
她的金发垂落至腰间。她的金色比起沈衿亦有不同。若说沈衿的金发如同绚烂的夕阳。那她的金发便是隔着薄雾的朝阳,带着朦胧的白色。
绿眸倒是同样深邃,只是在夜色中,有些许冰冷。
“你为什么能发现我?”
她微微歪头,语气带着纯粹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