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裂的血块还未沾到星舰便被彻底冲刷。星舰准时飞起，只在地面留下了深红如墨的血痕。
谢岁无力地坐到墙角，双手抱膝，头埋在大腿上，缩成一团。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看到生命的渺小，以及实力的鸿沟。
所有人都目睹那场残酷的屠杀，即便与他们无关，但足以令人胆寒。
他们大多跪倒在地上，平复着呼吸，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妈妈，我们会去哪？”
稚嫩的童声响起，谢岁甚至船舱里的所有人都朝着孩子上方向看去。
小孩连忙缩在母亲的怀里，他们身后的光头壮汉挺身而出：“看什么看，是不是老子平日揍你们揍得太轻。”
壮汉很明显是垃圾星一霸，平日里就占着几个倾倒点，没想到居然还有妻有子，居然还都被他带上了船舱，可见有几分本事。
“哪能呢，虎哥什么能力我们不清楚？这不是头一次见到嫂子和侄女有些好奇。”
“看好你的狗眼。”
王虎一手拢一个，将妻儿带走了。
如此一遭，船上众人的气氛也缓和许多。那些船员也不知怎么回事，把他们带上来也只扔在大厅里，没听说有下一步安排。
所以他们按照地面上原有的帮派三两成群，决定去询问船员。
谢岁自然也受到了邀请，但他只是摇头，一个人缩在角落。
“指不定被那血给吓懵了，平日里再活泼也不过一小孩罢了，别管他，我们先走。”
谢岁注视着船舱的地板。
若真是如他猜想，他们这群人即将被买入黑星亦或是当垃圾投放，只怕没有走出船舱的机会。
不然飞船那么大，溜出去往角落藏几个，岂不是会坏了他们的计划。
不出所料。
中央的大厅四周竖起了屏障，四面八方立起了高墙，将他们全都局限在一块空地上。
通报的声音冰冷且不耐烦：“禁止随意走动。”
此前还说有手环就有生活权利呢……
现在被囚禁了，什么生活权利？
难道指有空躺下和呼吸吗？
在屏障树起的一刻，不少人已经冲到了边缘，拍打着屏障：“你们这是干什么，非法囚禁吗，让我们出去！”
“快点放我们出去！”
谢岁在思考破局之法。若是在最初便分散到飞船各舱，还有概率反抗去抢飞船的控制权。
现在，一大伙人全被囚在笼子里，和瓮里捉鳖没什么区别。
人出不去，那他的精神力呢，可以出去吗？
谢岁摸到了屏障边缘，同样伸手按在屏障之上。
一道电流自他的手掌开始传递，电击的痛感传至全身。前面围成一堆的地方直接爆炸出火花，将人弹出一米远。
广播的声音适时响起：“为了您和其他人的生命健康，请勿做出违反规定的举动。”
头顶处的天花板忽然向两侧推开，垂落一支三百六十度可旋转扫射机枪。
杀鸡儆猴一般，将跳得最高的那人射杀当场。
“啊！”
尖锐的吼叫声响起。
“请保持安静，不然，机枪会再次开启。”
再害怕的尖叫都被主人咽于喉咙，他们疯狂点着头，涕泪愈发汹涌。
“希望你们配合我的工作，祝你们旅程愉快。”
……
谢岁看向自己焦黑的手掌，压住炸起的头发。
他的躯体被证实无法穿透屏障，但是他的精神力可以。
还有机会，他在心中默默打气。
闭目凝神，缩在角落里，与那些因为害怕而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人别无二样。
当然，他是累的。
精神力外放通常被他当作攻击手段，并未特意练习过侦查功能。
现在操控精神力穿透屏障，还要扫描整艘飞船，属实是项大工程。
但好在他现在处于正中间的位置，方便向两边探寻。
比起逃离，他现在最先要搞清楚的是这艘船出现在荒星的目的。
他的精神力跟上巡逻的士兵。
这群人都穿着统一制式的绿色迷彩作战服，虽然胸前肩头没有配备任何标志性徽章，但从他们的表现来看，应该隶属于帝国武装的正式军人。
“大人，人已经全部清点完毕，a-本次转移共289人，其中有精神波动共56人，接近描述1人，已全部发放特殊手环。”
谢岁听见声音才注意到，他的精神力已经跟随着士兵进入了指挥室。
指挥室正中，是一个黑发黑眸的高挑男人。他身着银白的作战服，漫不经心地注视着监控视频，而视频里正放着大厅内的画面。
“很好。”
泽连放大了监控视频。
谢岁的精神力同样上仰，以泽连的视角注视着他的身躯所在的囚笼。
特殊精神波动，指的是契约精神兽吗？
荒星上脑域开发药剂极其难得，在磨难中误打误撞开发脑域的人寥寥无几。
他看到了他们口中的特殊手环。
双目瑟缩，险些要暴露异常。
他的精神力在这艘飞船的主控室里，看到了他自己的脸占据了整个监视屏。
谢岁用了毕生最大的忍耐力才稳住了镇定。
不能慌，不能慌，不就是亲眼看到自己被监控了吗，这有什么好怕的。
但他的身体还是下意识颤抖。好在他因为受过电击，就算有抽搐也是正常现象。
快点转移画面啊，混蛋！
“他就是，看着好小，真的符合年龄吗？”
泽连将视线落在了他手腕，绿色的手环在一众红色中格外刺眼。
谢岁终于适应了注视自己的诡异视觉，甚至能和他们一起思考：“我特殊在哪？”
他并没过精神兽，脑域也尚未开发，为何满足他们说的异常精神波动？
等等，精神波动，难道指的是精神力外放？
这群人既然能探查到精神力，又为何对他现在对注视无动于衷？
谢岁抿唇，一副即将摔倒的憔悴模样。
或许，他可以做个试探，这群人看着对他的身体很重视的模样。
果然，在看见他晕倒时，泽连就慌了神：“那小子干什么了？”
“禀大人，他误触了我们的电击屏障，现在这状态应该是体内残余电量过大导致的晕厥。”
“罢了，将他带出来，单独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