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天边一抹鱼肚白渐渐晕染开来,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向丁已换上一身粗布麻衣,告别了丁瑶,踏上了微服私访的路途。他此行轻车简从,只带了几个亲信侍卫,扮作商旅模样,一路向南而去。
初春的风还带着些许寒意,路边的树木才刚刚吐出新芽,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然而,当向丁一行人来到豫州地界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中一沉。原本规划好的官道坑洼不平,路旁的沟渠淤塞严重,原本应该是一派繁忙景象的春耕时节,田地里却只有零星的几个农夫在劳作。
“陛下,这里的情况似乎不太对劲。”随行的侍卫长低声说道。
向丁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锁,翻身下马,径直走向田间劳作的农夫。
“老丈,敢问一句,为何这田地荒废如此之多,大家都不耕种了吗?”向丁关切地问道。
老农抬起头,看见眼前这位风尘仆仆的“旅人”,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这位客官有所不知啊,不是我们不想种,而是种了也白种啊。朝廷拨下来的种子和农具迟迟不到,这地里的水渠也年久失修,根本无法灌溉,我们……”
老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只见远处官道上,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驶来,为首的官员身穿锦衣华服,神态傲慢,身后跟着一群衙役,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那是郑县令。”侍卫长低声对向丁说道,“他是陛下您的拥护者,一向勤政爱民。”
向丁点了点头,示意侍卫长上前询问情况。然而,郑县令的回答却让他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原来,朝廷拨下来的物资在运输过程中屡屡出现问题,原本应该送往各地的种子、农具、布匹等物资,都被囤积在仓库里,无法及时发放给百姓。而地方官员对于兴修水利、修缮道路等民生工程也敷衍了事,导致许多地方的百姓生活仍然十分困苦。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丁瑶也在为着同样的事情担忧。她最近在走访民间慈善机构时发现,虽然朝廷拨下大笔款项用于救济贫困百姓,但真正能够送到百姓手中的却寥寥无几。许多贫困家庭只是得到了短暂的帮助,生活状况并没有得到根本改善。
“难道这太平盛世之下,真的隐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危机吗?”丁瑶喃喃自语道,心中充满了不安。她隐隐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阻力正在阻碍着他们改革的步伐,而这股阻力的背后……
“皇后娘娘,郑县令求见。”宫女的声音打断了丁瑶的思绪。
郑县令快步走进宫殿,向丁瑶行礼后,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在地方上遇到的阻力娓娓道来。
“启禀皇后娘娘,微臣奉旨推行新政,却遭遇重重阻碍。邻近的孙县令对新政阳奉阴违,不仅不配合调拨物资,还散布谣言,说新政劳民伤财,百姓怨声载道。微臣几次派人与其交涉,皆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推诿。”郑县令说到此处,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
“还有这等事?”丁瑶秀眉微蹙,“孙县令是老臣了,一向以圆滑着称,他可有说出具体反对的理由?”
“回禀娘娘,孙县令表面上对新政赞不绝口,私下却以各种理由拖延,不是说人手不足,便是说路途遥远,运输不便。更可恶的是,他还暗中指使当地豪绅,故意损毁新修的水渠,煽动百姓闹事,说朝廷苛捐杂税,让他们不堪重负……”
丁瑶听到这里,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这些地方官员和豪绅,多年来早已形成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新政触动了他们的利益,自然会遭到他们的抵制和反扑。
“郑大人不必忧心,本宫会将此事告知陛下,定当严惩不法之徒。”丁瑶安慰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
与此同时,在豫州的一处酒楼里,几个身着华服的男子正围坐在一起,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其中一人身材肥胖,满脸横肉,正是当地有名的豪绅赵地主。
“赵老爷,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啊!那帮泥腿子被您一忽悠,就闹起来了,我看那姓郑的还怎么推行他的新政!”旁边一人谄媚地说道。
赵地主冷笑一声,“哼,想动我的蛋糕,门都没有!老子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经营了这么多年,岂容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指手画脚!”
“赵老爷说得对!咱们联合起来,一起给他点颜色看看!”
酒过三巡,赵地主醉醺醺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正在修建的官道,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想修路?老子这就让你们修不成!”
他转过身,对着身边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便带着一群家丁,气势汹汹地离开了酒楼。夜幕降临,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新修的官道上……
夜凉如水,寒风呼啸,吹得树枝沙沙作响。在豫州城外的一处工地上,微弱的火光摇曳不定,映照着几张饱经风霜的面孔。
李乞丐放下手中的工具,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看着眼前这条正在修建的官道,眼中满是希冀的光芒。自从朝廷推行新政以来,他便积极响应号召,参与到官道的修建中。虽然每日劳作辛苦,但他却充满了干劲,因为他知道,这条官道修成后,不仅方便了百姓出行,更能为他们这些贫苦百姓带来新的生机。
“周大哥,你说这官道什么时候能修好啊?”李乞丐望着远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快了,快了。”周工匠是一位老石匠,经验丰富,手艺精湛,他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新砌的石块,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咱们这条官道可是用最好的石料铺的,比以前的那些土路强多了。等路修好了,咱们就能去更远的地方做工,赚更多的钱了。”
“是啊,到时候我就能攒够钱,把老娘接到城里享福了。”李乞丐说着,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然而,他们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们很快便发现,修路的材料越来越少,工程进度也越来越慢。
“怎么回事?怎么又没石头了?”李乞丐看着空荡荡的材料堆放处,眉头紧锁。
“别提了,听说是从邻县调拨的石料被扣下了。”周工匠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这段时间,总是缺这缺那的,这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
李乞丐和周工匠的遭遇并非个例,由于资源分配不均和地方官员的消极怠工,向丁的新政在全国范围内都遇到了不同程度的阻力。
消息传回皇宫,向丁立刻召集大臣召开紧急会议。
“诸位爱卿,新政推行受阻,各地问题层出不穷,你们有何良策?”向丁坐在龙椅上,面色凝重地问道。
话音刚落,朝堂上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启禀陛下,微臣认为,当务之急是严惩那些阳奉阴违的官员,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一位御史出列,义愤填膺地说道。
“不可!地方官员责任重大,若是一味打压,恐寒了他们的心,不利于新政的推行。”另一位大臣反驳道。
“那依大人之见,该如何是好?”
“微臣以为,应该加大宣传力度,让百姓了解新政的好处,让他们自发地支持新政,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
大臣们各抒己见,争论不休,却始终无法达成共识。向丁坐在龙椅上,听着下面乱糟糟的争吵声,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知道,新政推行遇到的困难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但他绝不会轻言放弃。
会议结束后,向丁一脸疲惫地回到寝宫。丁瑶见他脸色不好,关切地问道:“陛下,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唉……”向丁叹了口气,“新政推行受阻,各地问题不断,朕……”
“陛下莫要心急,慢慢来,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丁瑶柔声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向丁握着丁瑶的手,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疲惫。
夜色深沉,皇宫的花园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声虫鸣偶尔打破寂静。向丁和丁瑶并肩走在花园的小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和心跳。
“瑶儿……”良久,向丁终于打破了沉默,“你说,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
丁瑶停下了脚步,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照出一抹担忧。她明白向丁此刻内心的煎熬,新政的推行比他们预想的要艰难得多,阻力来自四面八方,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紧紧束缚。
“陛下,”丁瑶轻轻握住向丁的手,她的手温暖而坚定,“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这个国家能够早日摆脱困境。这条路注定充满荆棘,但我们不能退缩,也不能怀疑自己。”
向丁看着丁瑶,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丁瑶都会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我只是……”向丁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烦躁,“我只是担心,我们付出了这么多,最终却无法改变什么。”
“陛下,您还记得我们当初来这里的初衷吗?”丁瑶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却怀着同样的理想,我们希望这个时代的人们能够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
“我记得。”向丁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我记得我们曾经许下的诺言,也记得我们肩负的责任。”
“既然如此,我们就更应该坚持下去,”丁瑶指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你看,即使是微弱的星光,也能照亮夜空。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像这星光一样,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最终改变这个时代。”
向丁沉默了,他望着漫天的繁星,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知道,丁瑶的话语并非空洞的安慰,而是发自内心的信念。
“瑶儿,你说得对,”向丁握紧了丁瑶的手,“我们不能放弃,也不能被眼前的困难所吓倒。我会尽快想出解决办法,让新政顺利推行下去。”
两人继续在花园中漫步,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向丁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今日朝堂上的争论,以及各地官员汇报上来的种种问题。他知道,要想解决这些问题,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但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都要将这条荆棘之路走下去。
突然,向丁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盏宫灯上。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瑶儿,”向丁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们回去吧,我想到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