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在林渊笑着的时候就自己从空间里跑了出来——

    它厚重的爪子踩着林渊的胸口，把他压在地上。尖锐的狼牙抵住他脖子上的大动脉，但正欲收紧的狼牙被楚奚呵斥停了下来——它也不起身，保持着咬住脖颈动作，时刻准备将他一击毙命。

    被压在地上的男孩眉眼中并没有害怕的感觉，他感受着大动脉上的热气和压迫力，艰难地笑了笑。

    “我们心跳停止的瞬间，你使用能力的视频剪辑就会发给各个国家，只要网络还能用，十秒——不，三秒，你就会被全世界的官方盯上。”

    楚奚杀意一瞬间拔到顶峰，黑狼的利齿再次贴近一步——

    “你在威胁我？”楚奚走到他躺着的地上，蹲下，抓起他的头发。

    林渊连呼吸都很困难了。

    他沉默后，再次开口：“我和林逸来自华夏国，母亲来这里执行任务——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有2个多月的身孕。”他的目光透过压在上方的黑狼，也透过一旁的楚奚，在整片天空中游离。

    “母亲是一名特警，她奉命来到这里，然后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故土。我和林逸在这里诞生……不，准确地说，是林渊和林逸在这里诞生。我的诞生……呵，我的诞生来自于他的渴望咳咳，咳……”林渊依旧不把生命的威胁放在眼里，但压迫感越来越紧绷。

    楚奚松手，示意楚墨放开他。

    黑狼默默退至不远处，蔚蓝色的瞳孔一错不错锁住林渊的身影。

    “咳……谢谢。”他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道谢，“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追踪线索，具体的案件恕我不能坦诚。总之就是，她来到这里，回不去了，又发现怀了我们。”

    “她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艰难地把我们养大。”

    “我和林逸是双胞胎，身高长相外表没有什么不一样，最喜欢玩的游戏是‘妈妈猜猜我是哥哥还是弟弟？’”

    “我们没办法上学，但林逸和我天生就对机械和数据有种浑然天成的熟悉感，我们从5岁开始就尝试接触暗网了。”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一直在坚持教我们学习中文和文字，唯一令她欣慰的是——我们都很聪明，异于常人的聪明。”

    “在华夏国，她是备受人们尊崇的特警同志，在这里——她只是个没有身份的黑户，一个年轻、漂亮、顽强坚韧、有着东方韵味的......异国女孩。”

    “她有时觉得快乐，有时又悲伤的抚摸我们，她说你们要是生在故乡该多好……”

    “这里的孩子很难生存下来，但我们奇迹般安全的活到了10岁。”

    “她把我们保护的很好，但即使她再怎样努力，附近的人还是知道了她在养育一个‘漂亮’的异国小孩。”

    “妈妈从来不让我们出去，但我们会偷偷轮换跑出去接触各种新鲜事情……可能那时路边的一朵野花，对我们来说都是难得的奇迹。”

    “——直到那天。”

    “国内来人了。”

    “暗号和密码正确，母亲在这里匿名苦等十余年，即使跟上级失去联系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接触任务目标——”

    “那天她很快乐，久违的编起了漂亮的黑色长发，她说我们很快就要见到故乡了——还有我们的父亲。”

    “但我们等来的是她的逃跑暗号。”

    “她从小就在教我们这些东西。”

    “我拉着弟弟跑了很久，很久很久……但还是甩不掉他，他知道母亲在这里有个小孩。”

    林渊短暂的进行一次深呼吸后开口：“他还是追上来了，林逸在我怀里睡得很香，他马上就要搜到我们的藏身之处了——我冲了出去。”

    “我知道了母亲临死前还在努力传达任务信息，也知道了……我自己的死法。”

    “母亲死在了希望来临之日。”

    “我也死在了那场日暮之时。”

    “后来，林逸被慕名而来的午夜带了回去，他生了一场很长很长的病。”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体里有了两个男孩。”

    “我知道母亲的死因，也知道我已经死了，我清晰地记得所发生的一切——但林逸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只知道我是他的哥哥，我会同他永远在一起。”

    短暂的沉默后，楚奚问道：“你知道那人是谁？”

    林渊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他杀掉我的时候我一直在挣扎，也来不及看到他的脸——我只知道他胳膊上的刺青和疤痕。”

    他说着自嘲的笑笑，“我的母亲是特警，长久的绝望后——突如其来的希望使她丧失了本该保有的警惕，一个身上有刺青的男人……怎么会是‘自己’人呢？”

    林渊慢慢坐起身，他动作并不快。

    于是黑狼逼近了几步，却也没再有其他动作。

    这是他醒来后第一次安静地看着楚奚，开口说道：“我并非是威胁你，事实上我并没有留存任何视频材料——我只是想让林逸好好活下去，我知道你有不同寻常的能力，你也可以在灾难来临的时候好好活下去……我只是希望，只是想……你可以让林逸跟着你，一起活下去。”

    楚奚手上的枪被她抛上抛下玩出了花，闻言她抬起眼眸冷笑：“为什么我听了你的故事，就要带他走？”

    “我们可以帮你——我会很多东西的，我们可以帮你，黑进任何你想要进去的网站和信息系统，也可以帮你解决一切技术问题，我们可以做到的……”他的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可你们带来的麻烦也不会小，你盯上我的时候——就已经想好怎么用这套说辞说服我了？”

    女孩黑色的齐耳短发随着热风鼓动，飘扬的发丝衬托的她本来就只有巴掌大的脸庞更加精致。

    她还在冷笑，手中轻轻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