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进入短暂的沉默，许暖心里清楚，秃头厂长是很想卖这批布，自己也需要买这批布，思索再三，许暖再次开口。

    “厂长，两块钱的手工费其实不便宜了，你想啊咱们是卖布加上手工一起的，这样合下来您是不是就不觉得吃亏了？你们厂子现在的境况不用您说我也清楚，这次合作的钱，好歹能给大家发出来一部分工资，如果这次咱们布厂的缝纫组能把我这批工作服完成的漂亮呢，那等下次我们公司还需要找人合作的时候，一定还会优先考虑布厂。”

    许暖这也不算画大饼，布厂的旧布都卖不动了，她要是秃头厂长，她就干，赚点是点。

    秃头厂长整理整理刘海问许暖：“你说的是真的？只要你们公司还有这类的活儿，都会交给我们布厂缝纫组？”

    现在布厂的缝纫组可比纺织组闲多了，如果能多来点这样的活儿，多少也能有点进项，布厂现在本来就不算景气，缝纫组如果一直这样清闲，他们的工作也容易保不住，哪个厂子都不会一直养着闲人的。

    许暖的态度认真了些：“厂长，我是说优先考虑，以后能不能合作要看你们的完成质量，如果每次合作都是高标准高质量完成的，那我肯定继续跟你们合作，如果你们完成质量不够好，我肯定要选择更好的合作伙伴，您说对不对。”

    秃头厂长同意的点点头：“你说的对，那就按你说的来，四十五块钱一匹布，一共一百匹布，我们厂给你做出来你要求的一千套工作服。”

    许暖和高云铮互相看看，彼此眼睛里都流露出欣喜。

    秃头厂长继续说道：“这是咱们第一次合作，就算我用这一千套工作服作为投名状，让你们看看我们厂子的实力，你们觉得我们完成的好，就像许暖说的，希望你们下次有这样的活儿，优先考虑我们。”

    许暖也痛快的说道：“那当然，谁不喜欢用知根知底的厂子合伙呢，只是厂长不是我不信任你们，实在是咱们之前没有过合作，我不能拿我这一千套工作服去试验，您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厂子今天加班先按照我的要求做出五套工作服，合格了就继续做，不合格咱们就还按四十块钱一匹布合作。”

    秃头厂长不记得自己答应过一匹布四十块钱，不过他没纠结这件事，他对自己厂子里的缝纫组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厂子里也有靠关系进来的人，但是都安排到闲位置去了，正儿八经的技术岗位能干这么久的都是真正的技术人才。

    “好，许暖就按照你说的办，你们的工作服设计图拿过来了吗？”

    许暖从包里把设计图拿了出来，秃头厂长仔细看看。

    “你这个衣服裤子不是敞口的，是三紧的，那用得到的皮筋。。。”

    许暖立刻会意：“皮筋也用你们厂的，做完之后该多少钱一米，我付给你们多少钱一米，只要你们有账就行。”

    秃头厂长开心的说道：“许老板就是大气，那针线这些损耗就算我的了，咱们现在就去缝纫组吧。”

    三人站起来打开门，会记一脸憨笑的站在门口观察秃头厂长的表情，发现他心情不错的样子，才敢开口。

    “崔厂长，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我的地方？”

    原来这个秃头厂长姓崔，聊了这么久居然才知道他是崔厂长。

    崔厂长现在心情确实不错，这笔买卖看起来他不赚钱，还搭钱，实际上按照长远目光来看，并不是这样。

    现在高云铮和许暖的服装公司很红火，只要生意红火订单够多，总有用得上布厂的时候，只要布厂抓住这次机会，还愁以后开不出来工资嘛。

    心情好，看到会计也顺眼多了，虽然这个会计公报私账，但是哪个会计不捞点油水呢？把他换了，下一个其实还一样，这个会计性格好还听话，还是继续用着吧。

    “暂时没有需要你的地方，你先去忙吧，把厂子里的账好好算算，这个月应该能开出来工资了。”

    会计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踏实下来了，能让他继续算账，他的饭碗保住了。

    会计礼貌的跟三个人道别，才离开。

    来到布厂的缝纫组，缝纫组的人在做衣服，许暖上前看看，样式很老，许暖觉得自己在农村的时候，好像只有年纪大的才会穿，年纪小的已经不穿了。

    “许老板，高老板，你们是开服装公司的，能不能给我们厂设计的衣服提提意见。”

    许暖和高云铮互相看看谁也没吭声，崔厂长诚恳的说道。

    “我们厂曾经也是优秀厂子，那时候厂子里产的衣服，卖到全国各地，不是我吹牛，销量直追咱们市里的服装厂，只是这两年不知道怎么了，卖不动了，这个月的订单都不够电费。”

    许暖看着表情落寞的崔厂长，心里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布厂的布料很实在，做工也很好，布厂做的衣服耐穿耐磨也很适合劳动者，可是时代变了，经济改革下，人们兜里有了更多的钱，衣服不再是缝缝补补又三年了，人们也追求更加美观的精神面貌了。

    这些衣服现在还有人买，是因为一部分劳动人民还留着旧时候的观念，认为衣服能穿，耐穿就行了，到了下一代就会彻底改变了，衣服从御寒彻底变成装饰品了。

    “厂长，您非要让我提意见的话，我建议您就好好生产布吧，别做衣服了。”

    高云铮没想到许暖说话这么直，扯了扯许暖的衣服，许暖回头看他，他轻咳示意许暖别说了。

    许暖也知道这话有些打脸，事实上就是目前布厂一分为二，不如一心一意专门制布。

    制衣制了那么多年，业绩还直追服装厂，名头都没打出去，甚至本地人都不知道，说明上面领导还是把名声给了服装厂，上面领导应该还是希望专职专干，只是崔厂长可能没领悟领导的意思，再加上之前的销量还不错，就没砍掉缝纫组这么多人。

    放在现在那就不一定了，如果制衣一直没起色，砍掉是早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