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

    床上的楚征早已睡熟，莉莉丝坐在阳台的栏杆上，身边飞着几只苍鹗，手里还托着一碟朗姆酒蛋糕。温小瑾敞着肚皮睡在莉莉丝的膝枕上，暗黄的路灯照着单调的地面，虽说宿舍区并非所有人都入睡了，但是路面上确实没有人了。

    “其实甜点一点都不好吃呢。”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莉莉丝还是舀了一小块送进嘴里。“还是我自欺欺人惯了，明明早就没有了味觉，还想拼命追回当年诺亚做的口感。”

    其实那个笨蛋做的甜点也不是那么好吃，就是……温柔的恰到好处罢了。

    夜风忽停，月色也被掩住，只剩淡黄的灯光散开。一道圣洁的光芒投下，由云上缓缓降下，等光芒散去，竟是一个生着十二翼的金发少年，十二翼的展开也预示着此时的少年处于力量巅峰。而同时地面上也浮出一滩沸腾的黑色岩浆。其中一道黑色暗沉的光缓缓上涨，等光全部消散之后，一个高大阴沉的男人出现其中，并且挥动漆黑的羽翼往莉莉丝所在的方向上升。

    莉莉丝头也没抬，一直低头吃着碟中的朗姆酒蛋糕。

    “看样子，这次的赌你怕是要输了。”金发少年言语中带着明显的轻蔑，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剑鞘上。

    男人直接嗤笑道：“你还不觉得这几百年够可笑了吗，喜欢上一个曾经欺骗过的男人，你的品味也真够糟糕的。”

    “emmmm？”温小瑾的瞌睡强行被打断，她叉着两条腿坐在莉莉丝膝上，用翅膀揉了揉眼睛。“你们天堂和地狱都不下班的吗？！”

    “我不介意耶和华和路西法只会找些小丑来丢人现眼，但是至少也该知道什么叫做尊卑有序吧？”莉莉丝依旧没有抬头，但是手里的银匙变成银制的小叉。

    “尊卑？”米迦勒直接抽出长剑。“你一个夜妖还谈什么尊卑？”

    “别惹她！别惹她！”温小瑾翅膀都快舞断了，但是看上去一点鸟用都没有。

    “不谈尊卑，但你也得知道一个词叫做‘弱肉强食’吧？”指尖那一抹银光瞬间消失，下一秒竟然直接刺中米迦勒的一只羽翼，而米迦勒完全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地被那只小小的银叉钉在对面宿舍楼的墙壁上！“耶和华家的家教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只会派一个黄口小儿过来吹泡泡。米迦勒，我不想再把你的翅膀撕下来一次，因为那样真的很丑。”

    昔日英勇善战，力挫撒旦的天使长，伊甸园守护者米迦勒只能瞪大双眼，被眼前美艳至极的女人一字一句堵到哑口无言，甚至是惊恐万分。

    当年以一己之力抗衡整个天堂甚至游刃有余的魔女并没有因为时间推移而衰弱半分，甚至比起那时，实力更加无法看懂。翅膀被生生撕下的痛苦已经无法停止地回想起来，那一次不只是整个天堂的落败，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天使们单方面的哀嚎，满地被撕下来的羽翼，魔女脸上被溅上温热的血液，却催生出一个愉悦的笑。

    见一直力压地狱的米迦勒被压制至此，男人难免有些嚣张：“是米迦勒说到你的痛处了吧？当初你对父亲处处嫌弃，却和儿子搞在了一起……”

    男人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就在一瞬一抹银光已经直接穿过他漆黑的羽翼，将他没有还手余地的钉在了地面上！

    “别西卜，我不说不代表我真的觉得路西法的家教就很好。”莉莉丝的声音还是没有半点起伏。“本来想扯了你的舌头，但是想着还要让你留个嘴和路西法传个话。”

    别西卜满身冷汗，果然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弱过！仅仅是一个动作就让他束手无策。说是手下留情了，但是当初离开地狱的时候，也的确真的扯了他的舌头，当然不止如此，地狱是真的变成了地狱，只不过是恶魔的地狱。地狱的所有刑罚被应用到恶魔身上，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安静如墓地。

    温小瑾再也忍不住，依次飞到两人面前一人赏了一个大逼斗，然后又一人扯了一次耳朵：“你说你惹她干嘛？！惹她干嘛！你们都是抖m吗！久了没被打都痒到骨子里了吗？挂墙上才老实是不是？！”

    “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不必时时刻刻都想确认我会不会遵守约定。我若是想违约，你们也没有办法。”莉莉丝对着温小瑾招了招手，示意她回来。“和他们说这些都是无用的，下次他们依旧会觉得自己无往不胜。”

    “如果，如果你违约，主说过要用拂晓之光杀死你……啊……”米迦勒拼尽最后勇气说出这句话，但是显然莉莉丝并没有很好的耐心，另一只银叉飞出，但是这一次却不只是钉住一只羽翼，而是直接卸掉了另一只羽翼。血液已经染透了米迦勒的白衣，他紧咬下唇才没昏过去。

    被钉在地上的别西卜识趣的闭上了嘴。

    “我没什么耐心，米迦勒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做不到，而是不喜欢。你们天使都不知道你们的血真的很脏吗？”莉莉丝吃下最后一口朗姆酒蛋糕。“的确，耶和华给我下的诅咒是无法出现在阳光下，可是，你们真的确定太阳依旧会日日升起？”

    她嘴角挑起一个笑，从栏杆上跳下来，带着温小瑾离开，至始至终没有看过两人。

    “我困了，你们回去吧，没事别来我眼前晃，我年纪大了，脾气不好。”

    随着她挥手，两只苍鹗分别飞去，把束缚住两人的银叉衔走了。没敢再多说话，两人直接快速离开了。

    温小瑾摇了摇头，她虽然是不想帮那两个人说话，但是毕竟和米迦勒相处那么多天，凭她的感觉，米迦勒其实就是被洗脑洗得太过了，看起来是正义化身，实际上就是愚孝。

    “想帮米迦勒求情？”莉莉丝逗弄着温小瑾。“我知道你和他待了几天。”

    温小瑾摇了摇头：“求什么情啊，那俩封建糟粕可怜是可怜，但是动起手来又不含糊。我去年七月第一次遇见他，他还不是一剑捅过来？不是主子在我身上留了力量，我早噶了。我是不会帮他洗白的，就是纯纯觉得他可怜。”

    “我也正是这样看待米迦勒的。”莉莉丝道。“我对他的态度不过是可怜罢了，他尚不及纯恶的界限，但是距离纯善又还差一点。我只能说他在面对大是大非的时候，确实会维护正义，但是在人情世故之上却又太过稚嫩。会存在绝对的正义么？”

    “怎么了？”床上，楚征发现怀里空了，便要起身去看。

    “没事，赶走了两只吵闹的蚊子。”莉莉丝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钻进楚征怀里。“明天带我去游乐园玩吧。”

    “嗯……”楚征睡意渐重，但还是把莉莉丝抱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