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征永远失去了莉莉丝。

    他在原地愣了许久，才低吼着冲过去，但是吸血鬼在接触到阳光的一瞬早就化成灰烬，最后消弭于世间，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

    阳光久违的打在身上，可是楚征只觉得越来越冷。

    “莉莉丝……”

    他失去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上。

    “对不起……”

    “你应该感觉得到她对你的爱。”刺目而冰冷的阳光下，那只经常伴随着莉莉丝的苍鹗落在栏杆上，变成温小瑾。“直到她死之前，你还是在意着诺亚的存在吧？”

    楚征愣愣看着温小瑾的出现：“你是……”

    “我跟随主子万年，最清楚她的脾气。不在乎的人根本不会在那里停留，可是你只是觉得她在利用你怀念旧人。”温小瑾回头，掩不住眼中的失落。“你大概不知道吧，你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上的轮回，从该隐到楚征，你的灵魂一直直接被天堂之主管理，每次肉身死去之后，灵魂只会被天堂之主收回，对记忆加上封印后继续投入人间。所以，诺亚是楚征，该隐也是楚征，莉莉丝爱的人从未变过。”

    楚征脑中一片空白，不止是温小瑾对他失望，他自己也悔恨不止。

    “那喑……莉莉丝还能回来吗？”

    温小瑾摇了摇头，再次变回苍鹗：“吸血鬼如何在阳光之后活下去？主子消失后，我们这些依赖主子力量存在的也会消失。楚征，好好活下去，这是主子用命为你争取到的自由。”

    “现在才想起来，还是晚了一些。”

    温小瑾飞走后，米迦勒出现在楚征身边，话里也不免有些惋惜。

    “倒不如说能够想起来才是奇迹。”别西卜一脸不屑。“撒旦大人已经对该隐的灵魂下了三重禁制，那个女人是怎么让该隐想起来的。”

    “且不论这个，该让他的灵魂自由了吧。”米迦勒说道。“别忘了莉莉丝留下的隐患，就像这次永夜危机一般，没有人能够阻止。”

    “知道了。”别西卜不耐道。

    天堂与地狱之主在米迦勒和别西卜的召唤之下降临。

    米迦勒自动退到耶和华身后，因为莉莉丝的事他也挨了不少骂，所以性格难免收敛。别西卜也退下了，多余的事他亦不愿插手。

    楚征觉得身体一轻，所有的记忆彻底回来了。

    “按照约定，吾等将完全释放该隐的灵魂，不再插手其转生之事。”耶和华与撒旦共同收回楚征的灵魂束缚。

    “不过莉莉丝终是败在了这一次。”米迦勒感叹道。“以后也得以安宁了。”

    “不，输的人是我们。”耶和华一脸凝重。

    “走了，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路西法更加不愿多待一刻。“地狱不会再和天堂有任何合作了。”

    米迦勒一脸不解：“为什么？莉莉丝不是甘愿灰飞烟灭的吗？楚征也没有在拂晓之前想起莉莉丝？”

    “该隐，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对吧？”耶和华没有直接回答米迦勒的疑问，而是转而去问楚征。

    “我怎么可能舍得我的女人输掉？”楚征目光清明，显然是计划之中，但是眸中带着无法挥去的疲惫。“只是她这一去，我也找不到她了。莉莉丝知道你们在她死后肯定不会遵守约定的，所以只能这样。你们还是太小看她了，在感情之上，她比你们这些伪善的鸟人要真的多。”

    只不过这一切也不过是楚征的推测罢了，莉莉丝刚好阻止他呼唤出口的名字，让负责监视的米迦勒和别西卜以为这次的赌是她失败了，顾忌着那些隐患的二人会没有多余杂念的召唤各自的主子出来，而那二位肯定知道这次是她赢了，所以楚征的灵魂才能确实得到释放。

    如今，阳光重新回到了大地，就连死去的人们都得以复生，一切就如同梦境一般，或者应该说，莉莉丝把之前的所有灾厄都化为了梦境。

    不愿醒来的，只有楚征。

    当然，莉莉丝怎么会如此轻易死去，她的身体确实无法接触阳光，但是那些灰烬会在暗处重新聚合在一起，让她重生。而莉莉丝之所以在所有人面前消失，只为了将双方支开，独自前往地狱深处。

    “主子，都办妥了。”温小瑾随后赶到，莉莉丝已经在地狱深处吸收那些力量了。“还要再试吗？”

    莉莉丝道：“为何不试？赌局虽然结束了，但是我的考验还没过。你觉得该隐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吗？”

    “算吧，至少我没有见过比他更痴情的人。”温小瑾道。“可是主子你打算和他在一起吗？那家伙都快崩溃了。”

    莉莉丝道：“正因如此，才更应该谨慎。我希望他的爱更加纯粹，而非是来自过去的残影。”

    魔女的思维总是有些奇怪的，不过她终是心软，没有真的毁灭世界，而是将万物拖入梦境来抵消这次的伤害。眼前这团明显已经壮大的力量甚至开始具备雏形了，只是很难想象这么多年天堂与地狱的无作为竟然放任至此。

    “他们也太不管事了吧，这都发育成什么样了，估计再来晚些都生了吧。”温小瑾说得的是实话，用的是单纯的写实描写，唯物主义的坚定拥护者。

    这团力量真的就是已经呈现胎儿的雏形，只差时机便能孵化。

    “路西法约束不了，耶和华不想管，仅此而已。”莉莉丝已经将手放在那个胎儿之上。“如今这个力量已经渗入世界各处，甚至早已影响人类。所谓人心不古，也便是因此。”

    “可是主子，那力量你能承受得住吗？”温小瑾不由得担心道。“若是失控……”

    “别忘了我曾吃下魔物的心脏。”莉莉丝已经拿起那个胎儿。“那颗心脏早已臣服于我，这些力量同样会顺从。”

    温小瑾突然释然，她看着吃下胎儿的莉莉丝，却没有预想中的害怕。那些力量需要一个主人，而最适合的莫过于莉莉丝。而即便是再次得到力量的莉莉丝，也有足够的能力掌控。

    “主子，该回家了。”温小瑾停在莉莉丝肩上，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