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交迭,王朝更替。
从来都是上层人的热血盛宴,底层人的苦难。
战场之上,两军对垒。一个农民的孩子,砍下另一个农民孩子的头颅。
大权在握和性命在握有什么区别?
羽扇纶巾尔虞我诈,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厉朝像是失去了蚌壳的软肉,内里纷乱不止,外有强敌环伺。
征兵年纪,从十六岁到三十五岁。、
改成了十四岁到五十岁。
母亲的孩子,妻子的丈夫,姊妹的兄弟。
青壮力被各方势力或强掳,或吸引,纷纷进入不同阵营。
坊间开始有歌谣唱道,“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这原本是对于战争残酷的表达,如今却成了留守家人的殷殷期盼。
只要能回家,纵然八十始得归。也好过骨埋他乡,魂飘天涯。
……
此时天下局势风云诡变。
七月,若是将目光落到云城身边每一个人身上,就会看到普通人一张张茫然又痛苦的脸。
干旱还在持续,地面上的绿草尖尖卷曲发黄。
此时,小海像是条咸鱼一样,四仰八叉躺在石头阴凉处,有气无力地说。
“坏老大,我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力气,我觉得自己要变成鱼干了。”
顾静宜头也没回,她带着斗笠,身穿轻薄的夏装。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头顶上向下望。
顾静宜在看河流的分布情况,身处此时局,她想做点什么。
小海无奈的叹了口气,他都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了。
坏老大竟然连半分眼神都不往自己这边瞟,真是个无情的人。
“如果我变成鱼干你会伤心吗?”小海哀怨地问道。
“会。”顾静宜淡淡的回道。
“坏老大你还是对我有感情的。”小海感动的抬头看着石头顶上的顾静宜。
人间有句话娇“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只要他坚持,就算坏老大铁石心肠,他也能磨成针。
“海鲜不鲜,风味就少许多。”顾静宜从石头上跳下来。
终于看了小海一眼。
小海不喜欢穿衣服,尤其是夏天。身上现在只是松松垮垮的套着一件灰色纱袍。
此时山中四下无人,这个鲛人就彻底不管人世间的廉耻。腰封也松开了,浑身露出大片肌肤。
侧躺在地上,支起一条手臂,手掌托着脑袋,如大海一样蓝色的瞳孔看着顾静宜。
卷发散落在身下地上,看起来像是勾人心魄的山魅精怪。
小海气鼓鼓的看着顾静宜,极其大声的“哼”了一下,响亮的表达自己不满。
“穿好衣服,你之前学的人间常识都忘了吗?”顾静宜拿起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水。
小海不情不愿的拢紧衣服。“坏老大,我快渴死了。”
顾静宜看到被小海丢到一边的大葫芦,里面早就没水了。天旱,干燥气候对于在水里生活的小海来说更难熬。
于是,顾静宜将手中的葫芦扔给小海。
小海美滋滋接住葫芦,一口气喝完里面的水,又将葫芦紧紧系在自己腰间。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接着,一个满头大汗的男子从树林里跑出来,手中拿着一卷纸。
“老大,我拿到了河道图。”宋鹤扬扬手里的纸,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
路过小海身边时,宋鹤得意的看了一眼四仰八叉躺着的小海。
有颜无脑的笨鱼,就知道缠着老大,老大可不是会被美色迷惑的人。
哪像他,能真正帮老大做事。
小海和宋鹤目光对视,二人间隐隐冒出火药味。
小海上下打量一眼宋鹤,这些日子在外面跑。宋鹤整个人黑了几个度,整个人像是成精的碳条。
切,丑陋的人类。
顾静宜将河道图打开,上面纵横交错的线条表明了河道名字及走势,还有山峰地势介绍。
不过这些图是七八年前的了,如果发生自然灾害,可能会改变河道情况。
所以河道目前具体的情况,还要实地勘察一遍。
“辛苦你了。”顾静宜说。
“没事,我练武也要锻炼体魄。”宋鹤挠挠头,从知音阁到这里,他翻了两个山头。
他这一年在跟着师傅练武,每日闻鸡起舞,月上正中才休息。
虽然学的有些晚。但是只要勤奋坚持,还是有望成为五六流高手。
宋鹤看着顾静宜,张张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直说。”顾静宜道。扭扭捏捏成什么样子。
宋鹤深吸一口气,“老大,我得到一个消息。是关于侯爷的。”
关于顾靖,他又发什么疯了吗?顾静宜心想。“他怎么了。”
“侯爷最近夜夜宿在青楼,但是据那些花姐说。侯爷除了让她们一身口水外,并没有碰她们。”宋鹤说到这些事。他还是个纯情洁男。
脸色不禁有些发烫,但是想到事情真相,他还是要说下去。
“据花姐说,侯爷应该是被人下毒了。这种情况和她以前见过的一个客人很像。”
下毒?顾静宜起了兴趣。“你继续说。”
于是,宋鹤接着说,“后来我偷偷找人取了侯爷一点血,然后我找专门验毒的大夫查了。侯爷确实中毒了,此毒凶猛霸道,几乎无解。”
此事事关重大,宋鹤也是多方面调查后,确定了真相才告诉顾静宜。“老大,这件事怎么办。要查查谁下的毒吗?”
“你不用查了,我已经知道谁下的毒了。”
顾静宜心想,府中还能有谁会下毒。她不用脑子都能猜到肯定是秋盼弟。
几人下山,小海吊儿郎当跟在后面。
路过一片湖泊,水位肉眼可见的后退大半。
农夫挑着水桶,走进湖中,木桶担满浑浊的水,一桶桶挑走。
有些妇人带着孩子,担子一头是幼小的孩子,另一头是沉甸甸的水桶。
两头都是不可放下的沉重,压在瘦弱矮小的妇人肩上。
顾静宜路过妇人,伸手接过担子。
“公子,这很沉。”夫人惊讶的看向顾静宜。
“顺路。”顾静宜简短地说了一句。
走到田边,土地干燥,入目可见担水灌溉的农民。
顾静宜将担子放下,不待妇人反应就离开了。
入城时,有老汉提着水桶卖水,原本一文钱一大碗的井水,现在已经涨到十文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