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回信
作者:睁着眼睛梦春秋   侍炎最新章节     
    甄氏兄妹俩刚才被他那声惨叫惊醒,此时心里还有余悸,哪里还有睡意?听杨勉说出梦魇,甄讷忙问道:“大哥,什么是梦魇?”

    杨勉见甄氏兄妹俩一脸好奇的样子,心里一阵苦笑,自己做个恶梦,反而把这两个小家伙给吓醒了,真是罪过。如今他们问起梦魇,也不知当讲不当讲,想了一阵,算了,讲给他们听吧,就算是给他们普及一下做梦方面的知识。

    “梦魇就是……”杨勉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窗外,见天已蒙蒙亮了,这才说道:“梦魇,指恶梦。做了很恐怖的梦,在梦魇里,身不能动,又能切身体会到那最可怕的事,大概就是这样。”

    “大哥哥,你刚才梦到什么了,你叫的好吓人。”甄柔这个小家伙,刚从惊悸中走出来,就想听恐怖故事。

    从梦魇里走出来的杨勉,想到梦里赵世瑶那凛冽的杀气,心里犹有后怕,今日白天收到她的来信,晚上就来梦里杀我,真当我好欺负?如此一想,讲个故事也好,权当活跃一下气氛,不要给未成人心里留下阴影。

    “哈哈……,吓着你们了?我梦见了一条美人蛇,她化身人形,她名叫赵世瑶。是一个很漂亮、很霸道、很有正义感的女子。也不知道她那天发什么飙,正和她情郎说话的时侯,就忽然变脸,这一变就变成一条嘴有脸盆那么大,身子有浴桶那么粗,身长五丈的蟒蛇,张着血盆大口就朝她情郎扑了过去……,然后我就醒了。”杨勉把梦说完,心里暗想,赵世瑶竟然敢在梦里把我给吓醒,我总是要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才行,也算是对刚才那个恶梦的补偿。

    甄讷睁着一双大眼睛,摆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很是认真的问道:“大哥,你就是那美女蛇的情郎吧?不然怎么会吓到你?”

    “哎,大哥我命苦啊,白天找不到女朋友,晚上做梦到是找到一个,可又是一条美女蛇,美女蛇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那蛇嘴有脸盆那么大。”杨勉苦着脸逗着甄氏兄妹。现在天也马上亮了,他也没有睡意,既然甄氏兄妹俩愿意听故事,那不妨逗逗他们也可以缓解一下刚才受的惊吓。

    兄妹三人在屋里讲着故事、听着故事,时不时传出嘻嘻哈哈的笑声,时间过的很快。讲故事的、听故事的都没察觉,那阳光已偷偷摸摸的从窗户照进了屋里。

    一晃,两天过去了。

    这两天里,杨勉除了继续闭他那假关以外,倒是很认真的把后山的葡萄园整理了一片,毕竟这是他寄予了厚望的。在整理葡萄园的同时,也在不停的想着该怎样给赵世瑶这个家伙回信,她那信中满篇都是霸凌和调侃,也不知这是她本性还是故作腔调。

    从以前和她相处的那几日来看,这赵世瑶也是个和蔼的人,并没有什么架子。再对比现在这封信,如此一看,这封信的语气才是她的本来性格。——当初她有求于自己,总是要放下一些身段才行,那时自己占了她的便宜,所以才有了如今在信中处处的霸凌。

    想到此,杨勉觉得自己该如何给这个男公主回信了。你不是喜欢霸道吗?喜欢调侃我吗?如果像鹌鹑一样,处处按你说的办,那岂不白做两世之人了?我还是不是男人了?

    那将来夫纲何振,——想多了!

    两天后,吃过早饭,杨勉赶走那两个很有抬杠潜质的小家伙后,便安静的坐在桌后,桌上已摆好纸笔,他组织好思路后,提笔开始给赵世瑶写信。

    公主,见字如唔。近来一切可好?又长了几斤肉?是否又丰腴了几许?哈哈。

    言归正传,拜读完公主来信,犹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惊得小民浑身发抖,抖落一地鸡毛。

    得知公主把那水车等物制造出来,为流民造福,此功当属公主,小民哪敢贪领。

    为了能免除身陷囹圄,还是先来回答你的问题:答案一、我本乡村野小子,从小未蒙圣人教化,难免有些恶习,那偷鸡摸狗之事常有。当然,随着年龄增长,此偷也非彼偷了,比如:偷心、偷……之不尽,望公主不要笑话。

    答案二、你口中那所谓的偷看大姑娘、小媳妇儿洗澡一事,也曾常干,只是每每被其家人发现,持刀追砍,都会从梦中惊出一身冷汗。梦醒时分,以手抚额,原来春心一片。公主,成年了,常做这种恶梦,实在烦人。望公主同样不要笑话。——公主有做过这种恶梦吗?

    答案三、公主,在商言商,你说我是奸商也罢、良民也好,我无谓贴什么样的标签。以桃花酿酒中之精华,我才售卖二两银子,奸商之帽不愧是公主戴的,我坦然接受。

    答案四五、两个答案,我一并回了,在山上砍柴时,偶遇一老人,我之所学皆是那老人所授。

    ——公主,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以上答案绝非妄言,不知你对以上答案可满意否?

    公主,我以为你解惑,现在能否为我解惑?你的来信,甚是关心小民,小民心生惶恐,若不知你心里所想,实在是寝食难安。

    昨日读了你的来信,昨晚偶做一梦,梦中的你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红色大氅,身姿挺拔矫健,让我梦中见了,神往之、爱恋之。你纵马向我驰来,面带桃花,满面春风的喊道:杨郎,妾身来也!你那身影又仿若一只飞在天上的天鹅,让我垂涎欲滴。

    公主,此梦甚是困扰小民,百思不得其解。以梦中之景,你冲我而来时,犹如飞在天上的天鹅,当时我便张大嘴巴,等你自投我口,……可等到梦醒时,徒流一滩口水。以公主之智,定能为我解惑,敬待回复。

    公主,小民生长在农村,不知军中艰苦。你在军中,当保护好自己,莫让远在千里外的我日夜牵挂。好了,本人不擅言辞,就送你一首小词。

    鹊桥仙·纤云弄巧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写到最后,“你貌美如花,我却奇貌不扬。然,你却甚合我心……哈哈,你若敢招蜂引蝶,我必勾三搭四,我之所言,警告也,勿谓言之不预也!” 哈哈哈 杨勉于江都郡 即日。

    至于抄了秦观前辈的鹊桥仙,心里有敬畏!也有把这首词能在更多读者面前呈现出来的想法。无耻不无耻,暂时先不考虑。

    杨勉重复看过一遍,觉得甚是满意。公主来信极尽调戏自己为能事,昨夜还来个午夜惊魂,自己哪能就此罢休?借梦中片段,稍做修改调戏回去,这才算公平。如果真有一日公主发飙,风声不对之时,那自己和谢文姬,可能真要找个世外桃源来躲一辈子了。

    ———

    四月,太行山一带处于青黄不接之初,这个时间节点,老百姓都在想尽办法节省粮食,以防快见底的粮仓过早粒米不剩,采野菜充饥也是这一带老百姓唯一的自救办法。

    老鹰嘴山寨存粮也快见底,如果不是有河边的芭蕉树充饥,恐怕山上的日子会更加难过。如今河谷周围、山坡上采野菜人群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组成人员都是一些老弱幼小,连妇女都很少,其他妇女都是和男人一样,开荒种地,这采野菜的轻松活那能轮到她们。

    如果这也算是一道风景,那也是用勤劳的双手,努力干活以求生的励志画卷。而在老鹰嘴山寨大门外,则是血与火的残酷画面。

    恶狼寨在潜伏了几个月后,终是顶不住缺粮带来的危机,在三月底时,便举寨来攻,如今战事已持续了十几日,这十几天的攻防战,不但没有打下进攻方的嚣张气焰,反而激起了他们那如野兽般更凶残杀性。

    下午申时过半,喊杀声如汹涌的波涛一浪接一浪,寨门外约二十丈远处,是一架用粗木搭建起来的箭楼,箭楼高过寨门约一丈,形成居高临下之势。箭楼的平台上,用木头建有三层台阶,每层可站十余人,这三十余人不停的朝着寨门射着箭矢,为寨下蚁附而上的土匪提供火力压制。受寨前地势所限,只能摆放一架箭楼,否则山寨的压力要大很多。

    经过十余日的进攻,寨上的栅栏已基本全废,再无屏障。恶狼寨的亡命之徒,用绳勾勾住山寨边沿,用嘴咬住长刀,瞪着赤红的眼睛,密密麻麻的朝着寨上爬去。时不时的有土匪被寨上的长枪刺中,跌落下来,也有的勾绳被砍断,一长串的人形葫芦在绝望的叫声中落入悬崖,尸骨难找。土匪中也有悍勇之辈,侥幸爬至寨边,便用尽最后的力量,一手抓绳,一手抓住凸出物,发一声喊,整个人便高高跃起,跌落在地后,便是几滚,躲开砍刺过来的刀枪,奋起余勇杀开一个豁口,为后续攻山土匪挣一口喘息之机。

    纪无双此时全身染血,有腥红、有暗红。手握一把已有不少豁口的长刀,不停的奔走在最危急的地方,没一刻稍停。

    山寨二当家马逵身上挂着迎风飘摇的破甲,手持马槊,同样是奔走在各个危险处,他斜眼看见不远处正被五、六名好手围攻的纪无,忙奋力一扫马槊,击退两个恶狼寨的凶人。抽身便朝纪无双跑去,临近战圈,奋起余勇,以横扫千军的招式,马槊带着风雷之声朝着围攻纪无双的两名悍匪后背横扫而去。

    啊啊

    两名悍匪惨叫传来,再无声无息,身子差些被马槊拦腰切断,待他们倒下后,两个悍匪的背脊和肋骨竟是被齐齐切断,断口平整。

    “寨主,我来助你。”

    马逵一槊劈死两名悍匪后,纪无双的压力顿时大减,缠在手上的长刀再度恢复霸气凌厉的攻势,身体也从刚才的左支右绌变成了轻柔百变,刀随身势,连续的噗呲声响起,四道如败絮般的身影被劈落山崖。

    马逵奔到纪无双面前,见她的刀尖在轻微的抖动,这是久战快力竭的状况,忙吼道:“寨主,且稍做休息,有我在!”

    纪无双看了一眼浑身染血,昔日沉稳有度,在这个时候已然失态的汉子,心中了然:“杀退这一波,……再说!”

    说话间,长刀翻飞,扑过来的两名悍匪已成刀下亡魂。这个时候,攻上寨顶的悍匪越来越多,厮杀越来惨烈。

    “砰砰砰”

    连续不断的砰砰声,是一锤接一锤的攻击。中者,脑碎胸塌,无一活命。徐大膀子麾下大将,锤王陆丰杀的兴起,两把打铁的锤子左右翻飞,挡者披靡,一路杀来,血肉铺地。

    远处正厮杀正酣的空空儿见了,以取死换生之法杀死对手,借以轻功了得,瞬忽来到陆丰高处,手中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下。扑哧一声,陆丰用不甘的双眼看着从天而降的那道不断消失的影子,倒在寨顶上。

    刀砍入骨的闷响,枪刺入体撕破布般的声音交织战场,惨叫声、临近死亡的绝望声充斥于耳,这所有声音于已经杀疯了的孙媚儿来说,就犹如是最能激发她杀欲的鼓角,如车轮翻飞的双刀,带走着一条条鲜活生命,力快竭时,飘然高处,脚下尸首无算。

    一轮进攻,戛然而止。纪无双跌坐高台,稍休息后,待体力有所恢复,方才站了起来,朝着此刻疲惫不堪的守寨众人挥了挥手,声音嘶哑着吼道:“守住寨子,方有活路!……”

    “杀!杀!杀!”

    寨边,或坐、或躺、或靠的守寨寨丁,个个血染破衣。用心的听着寨主的每一个字,待到纪无双大声说完一句话后,他们必然会强撑着疲累喊出杀杀杀。

    开战以来,纪无双时时奔走在寨上的最危险处,以自己的武勇杀退一波又一波的恶狼寨悍匪。如今,她在每个寨丁的心里,已不是寨主,而是心里的守护者、是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