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婉听后致谢。

    汽车驶离山顶，载着虞婉前往上环的画廊。

    车里静悄悄的，霍楚宴一直在忙着操作笔记本，键盘的敲击声清脆连贯。

    虞婉闲来无事，开始默默数车内皮质座椅的纹理，一直数到了六十五，突然旁边传来轻微的笑声，虞婉脸上一热，也不确定霍楚宴是否在笑她，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偷瞄，却发现霍楚宴依然保持着低头工作的专注状态，没有看她，虞婉松了一口气，十一级又继续数起来。

    再次传来轻笑声。

    这一次，虞婉确信无疑他在笑自己。

    “霍先生，笑什么呢？”

    霍楚宴缓缓合上笔记本，俊朗的眉眼带笑地看着她：“能自己和自己玩一整天？”

    虞婉脸颊泛红，“我就是坐不住。”

    霍楚宴轻笑，虞婉抿着嘴唇，不好意思地转过头。

    晨光穿透山顶道路两侧的梧桐树枝，洒在车前，湿哒哒的地面上，轮胎轻滑，柔和的光线轻轻掠过车顶，让车内充满了一片温馨而美好的氛围。

    大约半小时的车程后，车子稳稳停住，宝桂的声音再次传来：“到了。”

    一片熟悉的围栏映入眼帘，虞婉下车向霍楚宴告别，“霍先生，再见。”

    “那么下次见了，虞婉。”

    车辆远去，虞婉站在了原地，目送车子消失后才转身步入画廊工地，忙碌至上午十点，接到了一个电话汇报：“乔恒真的动手了。”

    虞婉应了一声，电话那头继续说：“今天早上《粤时报》报道，乔妄被带走接受调查了。”

    “什么罪名？”

    “现成的——赌博加上强奸。”对方嘲讽道：“他甚至不愿费心再布个局，懒到这个程度吗？”

    “不是懒。”虞婉神情不变，说：“他其实是想把我拖下水，替他背黑锅。”

    那边的嗓音恍若恍然大悟，咒骂出声：“这个卑鄙的男人，怎么就没道雷劈了他呢！”

    正当此时，乔培峰的电话进来占了线，虞婉切换回去，叮咛道：“我今晚得回乔家一趟，后续的事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

    通话完毕，虞婉随即又给乔培峰回拨了过去，那边没有多余的开场白，只是冷冰冰地下达命令：“今晚回家，我有话问你。”

    “知道了。”

    晚上八点，虞婉完成港岛的工作，乘坐地铁回到了鹏城的乔家。

    一进门，没等她有什么动作，乔培峰便严厉地喝令：“跪下。”

    虞婉站着没动，抬眼一看，发现乔家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物都已在厅内落座，等着她，一副万事俱备、仿佛要进行三堂会审的模样。

    “我都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一回来爸爸便要我跪。”

    乔培峰还没开口，大太太文荟英已按捺不住，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虞婉狠狠砸去，“让你跪你就跪，耳朵聋了吗？”

    虞婉躲过了茶杯，却没能避开溅出的热茶，滚烫的茶水溅到手背上，让她不禁吸了口冷气。茶水热度惊人，老太太年轻时食道受过伤，这样的热茶根本不能喝。

    显然是特意为她特意准备的。

    虞婉捂着手，毫不退缩，冷声道：“各位要审问我，判我有罪，可我并不认罪。人都在这里了，不如咱们先来个对质，也让我输个心服口服！”

    “你还想争辩，你还想说什么！”文荟英气得当即从椅子上面站起，捏着帕子指她责骂：“你大哥当初在星岛上就是上了你的当，好不容易才回来了，没想到你又马上跑去警察局举报他，就生怕他能过上一天得好日子，你就是这样恨他，恨着老爷，恨乔家！”

    这连珠炮般的质问还在客厅回荡，虞婉的目光掠过在场众人反应：二太太像在看戏一样悠闲喝茶，乔培峰的眼神阴沉如刀，可却暂且按兵不动；乔恒则正襟危坐于杨石雨旁，与她一起品茶，好像这事与他无关。

    收回了视线，虞婉说道：“大太太怕是气迷糊了，忘记我是虞婉了吗？一个没钱没势的人，怎么可能在外国陷害大哥？”

    “死到临头还嘴硬，非要等到证据都摆到你面前才肯认账是吗？！”文荟英捏着个帕子指向乔恒，“乔老三，你现在还愣着干嘛，把人带出来啊！”

    “原来都是三哥你的手笔。”虞婉目光凉凉地转向乔恒，“我倒是很想知道，三哥你能找到个什么样的演员，拿出个什么证据来证明是我陷害大哥的。”

    乔恒与她目光相接，轻叹一声，满是不明的意味：“四妹，你何苦狡辩？这院里谁不清楚你和大哥之间的隔阂有多深，如此多年，你不是一直想找个机会报复他吗？三哥理解人不能轻易地放下过去，但你也不可以将三哥朝火坑里面推啊。既然你无情，三哥我也就不必讲什么兄妹之情了。”乔恒放下了茶杯，随即高声吩咐：“把人给带上来！”

    随着声响，别墅里的仆人带着一名美国面孔的女子走进了大厅。

    虞婉一看，竟然是那天在酒店报警指控乔恒性侵的星岛女子！乔恒竟然把她找到了！

    “四妹，怎么样？这个人面熟吗？”

    虞婉望着客厅里那位显得十分紧张的美国女子，语气平和地说：“她是大哥在星岛的强奸案的那个受害者。”她的嘴角微微牵动，似乎忽然有什么念头闪过，慢慢地道：“大哥的事情到现在也就十二小时，算上找人、等飞机、一路赶过来……满打满算不超过一天的时间，这个人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这里。”

    说到这里，虞婉笑了笑，“不了解情况的人，还要以为她和三哥的关系一向很好，一直住在了三哥家呢。”

    “四妹，你不用这样刺激大家的眼球，我承认她并非今天才到鹏城的。”乔恒笑眯眯地说：“实际上，自从大哥当初在星岛出事之后，我就总感觉整件事有很多可疑的地方，但那时候爸爸和大太太已经忧心忡忡，为了不打扰他们，我就私下里调查大哥是否真的受了冤枉，没想到还真叫我查出些东西来。”乔恒对着那个女子缓缓说道：“bass，你将你之前跟我说的话，现在对着大家再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