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彻底沉默了,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反驳蒋小周这番言论。
我跟你讲科学,你跟我讲玄学,我跟你讲一加一就是等于二,你跟我讲一加一为什么会等于二。
哪来的道理可讲?
压根都不在一个维度上好吗?
众人也仿佛没能从那句“为什么你是你”的言论中反应过来。
这张桌上的安静,和其他桌上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坐在蒋小周旁边的女人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总之她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率先打起了圆场。
“哎呀呀,不愧是任老师的学生啊!就是有水平!”
“小小年纪讲起道理来也是一套套的!”
“哪像我啊,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哪儿玩呢!”
只是这个语气,总让蒋小周觉得对方好似在阴阳怪气什么。
但桌上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不停的称赞蒋小周的逻辑能力,这让她不好再开口说什么。
而周瑛这边,看着众人对女儿的称赞,心里是极其的复杂。
她可没有忘记,之前女儿是如何未卜先知的告知她好几件事的。
可是周瑛最为想不通的一点也是在这里。
如果蒋小周真的是神明重用的人,怎么会对她这个信徒如此冷漠?
明明她这么虔诚,每日从早上起来要晨祷,饭前要感恩祈祷,睡觉前依旧要祈祷。
每周末都要去礼拜,阅读神明的经义,和信徒们一同分享神明的旨意,甚至还会经常禁食表示对神明的敬重。
如此虔诚的她,为什么神明会重用蒋小周,她这个冷心冷情、连祈祷都不肯的女儿呢?
是的,从上了火车后开始周瑛就发现了,蒋小周现在居然连祷告都不肯祷了。
这对周瑛来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这说明女儿在蒋益身边,整个人已经开始偏离神明了。
偏离神明,对周瑛来说,就是意味着偏离正轨,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可刚才蒋小周的那一袭话,让周瑛若有所思。
她不得不承认,如果是她来说,她说不出这样的话,也打不出这样的比方。
在周瑛的认知里,神明就是神明,是伟大、全能、奇妙的神明,任何的赞美都不足以形容神明。
可偏偏蒋小周把神明形容成了一个校长……
校长?
开什么玩笑!
虽然但是,但是虽然, 周瑛觉得,这样的比喻好像比她直接生搬硬套的讲述神明,来的更能让普通人接受一点。
看着蒋小周和其他人交谈的有来有回的(实则在辩论),周瑛好几次都想加入其中。
可惜的是,每当她想加入其中的时候,话题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转移到编程上面去了。
这让她没办法接上话茬聊下去,索性只好沉默。
毕竟如蒋小周所言,一个不懂计算机的神学生,无法针对计算机发表任何看法。
而造成这一现象的,离不开众人的齐心协力。
不管他们是否真心认同蒋小周的观点,都不得不想到一个在科学领域最上层的观点。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即使如此,也不代表他们想听周瑛讲神创世的神话故事。
他们愿意和周瑛多说话,是想借机拉关系和任志勇张飞搭上线。
可不是真的想听周瑛讲神话故事的。
想听故事什么时候听不行,等空下来什么东方的、西方的、北方的、南方的神话故事可以听个遍!
这么重要的场合用来听故事?那才是他们傻了。
好在有蒋小周,虽然刚才小姑娘言语间有些顶撞,但人家讲的不无道理。
只是就没必要跟孩子的母亲过多交流了。
蒋小周现在才觉得有些后悔。
枪打出头鸟,树大招风吹。
她刚才就不应该出头,现在好了,这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她介绍任志勇,介绍张飞给他们认识。
比如说现在这个女人嘴里就在说。
“这当学生的啊!就得有个好老师才行,不然想认识校长都难!”
比如说女人旁边的男人接过话茬继续讲。
“是啊,普通的老师连跟校长讲话都没资格,得那种有本事的老师才行!”
就连周瑛旁边的男人也一脸正色道。
“没错!还是蒋同学说的在理啊,想必教出你的老师就是有本事的那种!”
“我们这些人也想和蒋同学的老师取取经啊!”
听听,这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绕来绕去的不就是想认识任志勇,想认识张飞吗?
但这些人偏偏不给你直接讲出来,非要拐着弯的说。
她为了让人家明白神学的观点用了比喻手法,结果人家反过来用你的比喻手法让你介绍人认识。
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啊。
若是他们当时直截了当的说想认识任志勇张飞,不那么绕弯子的恭维周瑛的教育。
周瑛也不至于把话题转到信仰上,她也就不至于为了维护周瑛用比喻来反驳。
归根究底,还是不在一个维度上。
好巧不巧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到了蒋小周所不擅长的地方。
成年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她不过才经历了七八年,接着就封心锁爱闭关五年不与外界交流了。
加上以孩童身份重活两年,蒋小周说出来的话,大多数时候是嘴比脑子快。
嘴皮子不练,就会变得越来越嘴笨,越来越不知道怎么讲。
而且上辈子蒋小周到后期,就连打字评论个视频的时候,都会反复斟酌个半天,思来想去好久才发出去。
可是现在是二零零五年,是周瑛和蒋益冷战期还都会用信纸写信的年代。
沟通还是用嘴比较多。
这不,蒋小周下意识的回了句:“取经?我老师喜欢女的啊!”
刚一说完,她就后悔了。
原谅她,忘记了这年头的取经还只是取经,没有任何的歧义。
问话的人刚好是被周瑛轰炸过的男人,听到蒋小周的回答,他心里愈发怪异了起来。
作为男人,他秒懂了小姑娘讲的是什么,但又觉得这似乎不应该,只好发出声意味不明的“啊”。
蒋小周咽了咽口水,直接不打算解释。
她生怕越描越黑,别等回去的时候,老任身上背了一口硕大的黑锅。
男人“啊”后也后悔了,可他并不好接着追问。
恰在这时,服务生开始上菜了,众人纷纷拿起筷子,准备饱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