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学长你的网名是取得真的好。”秋漪端起咖啡杯摇了摇头，说道：“反正我是真的分不清哪句是真的，哪句又是假的。”

    “我这么诚实坦荡的男人，说的当然句句都是真话，比珍珠还真，比丁○还真。”李云东顿时挑起眉梢。

    “比丁○还真那不是反而变假了吗。”秋漪忍不住吐槽道，她抿了一口余温尚在的生椰拿铁，缓了缓才是继续说道：“学长你可比狼少年会玩得多了，狼少年要有学长你这份口才，别说骗骗善良的村民了，怕不是能把袭来的狼群都骗成牧羊犬。”

    “那不至于，我还没到颠倒是非黑白、逆乱因果乾坤的境界，顶多就是玩点糊弄人的话术而已。”李云东谦虚地摆摆手，说道：“还得感谢我的两位师父，没有他们也没有今天的我。”

    “学长你还拜过师？”关雪烟好奇地眨眨眼，而任君仙这会儿已经无奈地抿起嘴唇。

    “当然，可惜北派的师父因为故意伤害罪已经进去了，南派的师父也因为涉案金额太大流亡海外了，不知几时才能相见。”李云东很是遗憾地说道。

    “这不传销吗！？”关雪烟和秋漪异口同声道。

    众所周知，我国的传销门派主要分为北派和南派。北派往往涉及暴力，限制人身自由，通常会没收手机、身份证、银行卡等重要物件，氛围上类似于极端的宗教家庭，但个人参与金额数额比较小，而南派一般不会限制人身自由，也不会没收手机、身份证、银行卡等重要物件，氛围上类似于业务合作伙伴，但个人参与金额数额会比较大。

    当然，无论是哪一派，都有着行之有效的话术套路，毕竟发展传销事业的第一道难关就是说服其他人入局，靠的就是极具煽动性的演讲能力。

    “不要小看传销嘛。”李云东耸耸肩，说道：“传销组织里的领头人物那个个都是金牌讲师，可擅长调动人的情绪了，什么‘现在拿出三万块，三个月后变成六十万，你干不干？’，什么‘我们这个行业是三分听七分悟的，悟到了就是几何倍增长。’，什么‘让美国再次伟大！’，什么‘我，你的子孙，没有给你丢脸，我为伟大的德意志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什么‘这个是国家政策而且是一个秘密的政策，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的！’，好家伙，有时候听得我都热血沸腾。”

    “里面是不是混了些奇怪的内容？”秋漪微微蹙起眉头。

    “这不重要，反正那两位也是世界闻名的金牌讲师。”李云东自然是摆摆手，说道：“虽说传销无疑是个坏东西，但里头也真的个个都是人才。我老家以前就有个搞传销的神人，直接把下线发展到邪教里头去了，愣是鸠占鹊巢，自己当起了头子。这事儿在我们当地派出所的传单里头还有记载呢，非常精彩，最后还是被原来的邪教组织成员给举报了才进去的。”

    李云东说着，自己都觉得相当离谱，忍不住笑了起来，关雪烟和秋漪也是被这奇葩的事件给逗笑，任君仙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事件，但此刻依旧嘴角微微勾起。

    事实证明，真正有趣的笑话，不管听多少遍都会让人发笑，就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不管被互联网遗忘多少次，只要背带裤和中分头一登场，总能再度唤醒人们的记忆和热爱。

    “不过比起邪教，传销这玩意儿是真的处理不干净。说实话，我妈都隔三差五会掺一脚，自己还以为只是在做直销，解释都解释不通。”李云东忽又想起了一些糟心的事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毕竟传销罪比较难以定义的。”任君仙这时候才是淡淡地开口，说道：“一般组织成员得在三十人以上并且层级在三级以上的，才能对组织者追究刑事责任。这个条件其实挺苛刻的，而现在的传销活动又主要围绕农村地区的中老年人展开，他们的下线往往都是自己的亲友，有这层根深蒂固的关系圈在就很难打击，也算是农村空心化必然会产生的一个结果。”

    “事实上，不只是传销，很多实力不足的医疗器械公司也看中了这块市场。”任君仙抿了一口咖啡，平静地说道：“在乡镇地区开一间理疗体验店，免费帮周边的老人做一些需要用到器械的疗养，比如艾灸仪、按摩器之类的。再找几个人传播一下效果，说帮哪家人调理好了身体，最后就能推荐那些老人买器械在家自己进行理疗，还会用上诸如拉人来体验就打折的套路，或者像储蓄银行那样送点鸡蛋或者食用油，很容易让老人上钩。”

    “这难道不算诈骗吗？”关雪烟听得忍不住皱起眉头。

    “知道蒸汽眼罩吗？”任君仙微微一笑，说道：“蒸汽眼罩确实能缓解用眼疲劳，但你拿块热毛巾敷在眼睛上也有一模一样的效果，那你觉得蒸汽眼罩算是诈骗吗？”

    “这……不算吧。”关雪烟迟疑着摇了摇头。

    “感觉顶多算是智商税。”秋漪给出自己的评价。

    “智商税可能是有点，但也不全是。毕竟抛开原理和溢价不说，至少蒸汽眼罩确实比热毛巾用起来方便就是了。真要说的话，那些昂贵的补水喷雾才是真的智商税，你买个带喷雾头的分装瓶往里头装点纯净水，其实一样有补水效果，但是成本不会超过十块钱——这还是我朋友给我介绍的法子，她学医药这块儿的。”任君仙很是优雅地拨开额前的刘海，说道：“那些线下的医疗器械以及某些保健品也大抵如此，原理其实不复杂，但效果也确实有，只不过远没有吹嘘得那么厉害，所以谈不上诈骗，只是溢价比较严重罢了。”

    “可恶的资本家，骗不动知识分子的钱，就去骗农民和工人的钱。”李云东咬牙切齿地说道，他那可怜的母亲就傻乎乎地买过一些理疗器械，反正他是真感觉不出来那所谓的托玛琳坐垫，到底有没有刺激到他臀部的穴位，他只觉得屁股硌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