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仁帝看着面前站着的十名学子,如今或许应该称他们为进士更为合适了。
一张张脸扫视过去,谢瑜熟面孔了不稀奇,嗯……
嚯,今年还有年纪这么大的进士?头发都花白了,还能为天耀奋斗几年啊,明仁帝不由担忧起来。
紧接着,目光落在了景轩和景元身上,他们稚嫩的脸庞,在十人中显得格外醒目。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和最边上那个两小子,年纪是不是也太小了些,看样子也就和小七差不多年岁吧,真是让人惊讶。
明仁帝不由瞥了一眼七皇子,算了,别人家的孩子,咳!
“谁是叶景轩?”明仁帝威严而不可侵犯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忐忑,谁也不敢在天子面前失礼。
被点名的景轩愣了一下,心中一紧,连站在最边上的景元也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回陛下,学生叶景轩。”景轩只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强迫自己镇定,缓缓向前迈出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虽然略显颤抖,却依然坚定而清晰。
明仁帝心中暗自赞许,虽然年纪尚轻,看表现倒也算得上沉稳。
“朕阅了你的策论,写得非常好,不过有一件事朕很好奇,你的文章里似乎对双季稻和土豆极为熟悉,甚至提及了许多不易栽培或罕见的作物。对了,还有一人,叶景元是谁……”
明仁帝缓缓低头,目光在下首游移,似是在寻觅什么,最终却不经意间停留在了景元的身上。
接连提到两个相似的名字,大殿中的人,连原先还因得见天颜紧张的众学子们,都忍不住偷偷张望了起来。
黎灏、太子和小七则是眼眸闪了闪,默契得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景元:谁来救救他啊!先生以前可从没说有这种环节啊。
陛下好好得不是在和大堂哥说话吗,怎么突然提到他了,他不由得绷紧了脖子,努力不让自己去看黎灏。
有模有样的学着景轩的样子,回了话,“回陛下,学生叶景元。”
上首的明仁帝见两人都十分年轻,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兴趣,“你们名字那么像,是兄弟吗?我看你们两人的文章里都提到了双季稻和土豆。”
景轩微微一躬身,主动回答道,“回陛下,我和景元是堂兄弟,至于陛下说得对双季稻和土豆熟悉,是因为当初这两种作物正是学生家中发现,并加以培植繁育的。当年陛下还曾嘉奖过学生家里。”
听到这里,连自以为已经和两兄弟相熟的谢瑜,都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了。
他随便认识的叶家人,藏得这么深得吗!
明仁帝方才瞧见两人的户籍就有猜测,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巧,不由起了兴致,细细问起了景轩两人策论中的内容和家中情况来。
在得知景轩还有个孪生弟弟的时候,更是好奇了,要知道,双生子可不多见。
“怎么,你们家中就两位学子赶考,你那孪生弟弟呢?”
想到家中不让人省心的景裕,景轩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语气却平淡得说道,“回陛下,学生的弟弟自是一同来了,侥幸通过了秋闱,但春闱还是落榜了。”
倒也正常,他们几个才多大年纪啊,每年被拦在秋闱的考生就不知凡几,若是他们家兄弟一次全过了春闱,那才是奇迹。
挥了挥手示意兄弟两退下,明仁帝继续教考起剩余几人来,景轩和景元中间隔着人,彼此之间无暇顾及,只能默默退回原位。
就在考问进行之际,一名内侍在门外来报,“回陛下,兵部尚书带着今年武举考试通过名单前来觐见。”
“宣他进来。”
只见身材魁梧的兵部尚书大步流星走了进来,直接将一旁的谢瑜等人,生生衬得娇小了起来。
明仁帝暂停了提问,接过了李福安从兵部尚书手中呈上来的名单。
他极为意外得抬头看了一眼景轩和景元两兄弟,一直关注着明仁帝情况的黎灏,直觉有些不对。
“叶景轩,你方才说你弟弟并未通过春闱,你可知道他参加了本届武举,并顺利过关了?”
明仁帝举着手中的名单,视线直直得看向了景轩,带着几分审视。
景轩心中一沉,感觉不妙,景元则是条件反射般抬起头,脸上写满了迷茫。
连一向稳重的黎灏,此刻也愣了一下,神色间流露出片刻的失神。
似是没有察觉众人异样的明仁帝,饶有兴致得转头看向兵部尚书,“本届武举的前几名都在殿外吗?宣他们进来吧,也让朕瞧瞧,叶家教出来的孩子,年纪轻轻的有多优秀。”
景轩心中焦虑不已,恨不得自己能有千里眼,看看那混小子此刻在何处。
……
一盏茶后,看着明显少了一个人的武举考生,明仁帝面露不悦,“怎么回事?”
刚从手下人那里弄清楚情况的兵部尚书连忙应道:“回陛下,是一位名叫叶景裕的学子,称病未能参加殿试。”
话音刚落,殿中突然传来“噗通”一声,景轩已然跪下,紧接着又是“噗通”一声,景元也跟着跪下。
景元:别问,在家里从没犯错被罚的大堂哥都跪下了,一定是有事。
景轩看着一同跪下的景元,心中苦笑:你倒还挺机灵……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默契得没有动作,明仁帝蹙了蹙眉头,再开口语气已有几分不悦,“怎么回事。”
弟弟啊,不是哥哥不爱护你的面子,是皇上他一定要问啊,何况欺君可是重罪。
两害相权取其轻,坦白从宽可能还有机会。
“陛下恕罪,草民的弟弟他参加武举比试的时候走错了路,误报名了新兵征收,要去参军了,所以才称病未至。”
静,大殿中是极致的安静。
众人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天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