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海的弯刀架在温宁的脖子上,他不似沈舟有忌惮,弯刀抵在温宁的肌肤处,已经渗出了血丝。
沈舟嗓音染上了骇人的寒意:“别动她。”
赫连海一点也不怕,他和沈舟交手多次,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任何一丝慌乱。
直到今日,他看到沈舟眼底的恐惧。
真是可笑啊!
金国的那一战,沈舟他连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运筹帷幄,所向披靡。
就连赫连海也不得不承认。
沈舟这样的人,是天生的战神。
可如今,连生死都不惧的战神,竟然也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乱了心神。
真是有趣啊!
宸帝昏庸,像沈舟这样的人才,非但不加以重用,还轻视慢待。
若是今日自己杀了沈舟,那如今的宸朝,就连一个拿得出手的武将都没有。
到那时,就是他金国卷土重来的时候。
无论是为了报私仇,还是为了金国的天下。
今日,沈舟必须得死。
“看不出这沈小将军还是个怜香惜玉的。”
“只是不知道,将军是更爱自己的命,还是更爱美人?”
沈舟望着赫连海,眼里的杀意长刀子一样,一寸寸地瓦解他的意志,他开口,嗓音不寒而栗:“你想怎么样?”
赫连海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差点没失手划伤温宁,见沈舟变了脸色。
他才堪堪定了心神,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日不是沈舟死,他日就是自己死。
想到这里,赫连海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将军,我本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今日的事,乃是我同将军的私事。”
“只要将军自断一臂,我便放了夫人。”
温宁听到这里,连忙开口阻止他:“世子,你别听他的。”
“他是骗你的,你若是断了手臂,就没有抵抗之力,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世子,你快逃,回去找人来救我。”
“我能撑住,真的。”
“闭嘴!”赫连海怒骂道:“贱人,再多说一个字,老子就杀了你。”
赫连海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竟如此不怕死,她说出了自己的心思,还让沈舟先逃。
说真的,若是沈舟信了她的话。
自己还真没有把握,今日能将沈舟绞杀在这里。
沈舟没有开口说话,他望着赫连海,眸色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赫连海被他看得心惊,他握着匕首的手也忍不住颤抖。
“将军可想好了,若是你不点头,我立马杀了她。”
赫连海见他沉默,手里的匕首紧了紧,豁了出去说道。
“既如此,就别怪我……”
“我答应你。”沈舟冷不防开了口,“我答应自断一臂,你放她离开。”
什么?
赫连海这一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自己打的什么主意,就连他擒住的这个小姑娘都知道。
沈舟怎么会不知道?
自断一臂,对沈舟来说,就意味着今后再也无法施展他的银枪了。
别说耍枪了,他今日这手臂一断,能否活着回去,还是个问题?
这么浅显的道理,赫连海不信他沈舟想不明白。
沈舟之所以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
他是真的很在意他这个新娶的小夫人。
温宁闻言,眸色又惊又痛,她看着沈舟,杏子眼透出一丝坚决。
“夫君,我说过。”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沈舟听着这话有些不对,他抬眸,只见对面的温宁露出温柔的浅笑,眸色坚定无比。
她冷不防地把头一横,鲜血瞬间迸出,温宁整个人如破碎的人偶般软绵绵地落了地。
电光石火间,沈舟握着利剑的手一个使劲,一剑封喉,赫连海甚至还来不及反应。
瞳孔瞪大,死死地盯着沈舟,整个人倒地不起了。
赫连海死了,他的手下有些慌乱,犹豫着沈舟,一时间竟不敢上前。
任凭沈舟抱起温宁,翻身上了马,疾速赶回了国公府。
温宁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似乎看到了沈舟慌乱的面容,她想伸手去触摸沈舟的脸,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世子……”
沈舟俯身将小姑娘紧紧圈在怀里,“阿宁,别说话。”
“你不会有事的,我会救你的。”
温宁努力地将话说了出来:“我……死后……不用……为我守……”
“不要!”沈舟眸底泛起了骇人的红,嗓音悲痛欲绝:“阿宁,你听着。”
“你不许死。”
“你死了,我就日夜守着你。”
“让你做鬼也不痛快。”
“阿宁,我求你了,别丢下我。”
……
裴玄欲出门的时候,突然看到沈舟浑身是血,抱着一个姑娘走了进来。
他吓了一跳,连忙迎上前去。待看到他怀里的人是温宁的时候。
他吓得更彻底了:“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南汐在哪里?”
太子连忙引路,将他带到了南汐的屋子里,还好,南汐今夜没喝酒。
意识还是清醒的。
她看到浑身是血的温宁,立马走了过来,检查了一遍,面色陡然一变。
她抬眸,不忍地对沈舟说道。
“她已经走了。”
“不,不会的。”沈舟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胡说。”
“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
“你不是神医吗?”
南汐想开口劝他,但喉咙处像有千斤重怎么也说不出口。
太子不忍地安慰沈舟道:“阿舟,你节哀。”
沈舟眼眸都是骇人的红,连站都站不稳,他嗓音里都是狠决悲痛。
“不,阿宁不会离开我的。”
“我不信!!!”
沈舟抱着温宁的身体,跪在地上,状若疯颠。
直到一道沉稳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响起:“阿弥陀佛,世子冷静些。”
沈舟抬起头,发红的眸子朝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
对面的身影不疾不徐,手握着佛珠,面容温和怜悯,正是当初的和尚了尘。
他语气沉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就在这时候,南汐抢先沈舟一步,不解地开口道:“师兄?”
“你怎么来了?”
身后的裴玄同样愣住了,眼前这个白发和尚,便是他那没来得及见面的“大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