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宁端着一盆花朵配件,从房间出来,钻进正屋。
角落里,刘香花踩着缝纫机,哒哒哒的声音响起,一朵红色薄沙做的头花渐渐有了模样。
杨凤霞坐在八仙桌前,拿着胶棒在蜡烛上烤了烤,乳白色的胶水滴在发卡上,她捡起一朵塑料花,粘在上面。
赵凤萍伸着脖子看着,眯着眼睛说:“嫂子,还是你手巧,放的胶水刚刚好。你看,我又放多了,这发卡做的真难看。”
陈书宁把盆子放在八仙桌上,坐下来,拿起发卡继续干活。
抬头发现赵凤萍有些沮丧,笑着安慰道:“婶子您别灰心,您这才干了两天,还没有摸到诀窍呢!等你熟练了,干的不比我们差。”
“我就是心疼东西。”赵凤萍苦着脸说:“书宁你看,我糟蹋了这么多东西。”
“婶子,你递给我,我修一下。”
陈书宁接过发卡,拿起小刀轻轻的剔掉多出来的胶水。怕留下划痕,她的动作很轻。
杨凤霞凑过来,看着赵凤萍的动作,出声提醒道:“凤萍,你放的胶水太多了,少沾点儿。”
赵凤萍轻轻沾了下,贴上塑料花,笑着说:“这个做的还行,就是速度太慢了。”
“你干几天,速度就赶上来了。”杨凤霞笑着说:“做这个不能放太多胶水,你手脚轻一点,能做好的。
你家谷子学习好,我看他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凤萍你得好好干活,手里有钱,谷子才能继续读书。”
提起陈谷子,赵凤萍脸上才有笑模样:“谷子懂事,我过来干活,他在家写作业,学习不用我操心。
写完作业就做饭,回去我能吃上现成的。可惜他爸爸不在。要是我们当家的还活着,看到谷子,不知道有多骄傲。”
话落,赵凤萍脸上有一丝落寞,眼中有泪花闪烁。
陈书宁理好发卡,放进赵凤萍的盒子里,说道:“婶子,困难都是暂时的,你勤快,谷子也懂事,你们母子早晚能过上好日子。”
陈雪背着挎包进门,放下盛水的罐头瓶,坐到陈书宁身旁。
“昨天干的太晚,中午睡过头了。”陈雪摘下挎包,拿起自己的盒子,装了半盒发卡。
“书宁,你还招人吗?”陈雪问道:“二丫让我问问你,要是招人,她也想过来干活。”
陈书宁粘好发卡,轻声说:“嗯,等天气凉快一点,我去找二丫。我这小作坊的手续办下来了,可以接着招人。”
“真的?”陈雪的眼眸中闪过兴奋之色,她高兴的说:“那可真是太好啦!今年我多攒点钱,明年也做点小本买卖。”
陈雪压低声音,悄声说:“我看高叶姑姑这几天可没少做豆腐,二赖子每天都推车去镇山卖豆腐,听说买石磨的账还完了。”
“还账的钱可不是卖豆腐挣得。”杨凤霞低声解释道:“是瞎婆婆把她的陪嫁卖掉了,用那个钱还的账。”
“陪嫁?”陈书宁诧异的问:“瞎婆婆还有陪嫁?”
李珍从屋里走出来,笑着说:“她年轻的时候在大户人家做丫鬟,她伺候的那个大小姐,送过她一对耳环。”
李珍伸出小拇指,掐着指尖比划道:“这么大的玉耳环,那颜色翠绿翠绿的。叶子她爸那年摔断腿,瞎婆婆卖了耳环。
我还当那一对她都卖出去了,没想到她还留了一只。前些年过的这么苦,她都没有拿出来。没想到现在卖了。”
陈锋穿上鞋,坐在板凳上继续编筐,笑着说:“二赖子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他对叶子和瞎婆婆,是掏心掏肺的好。
瞎婆婆都这么大岁数了,留着那些东西干什么?早晚都要给高叶,早给比晚给好。”
“爷爷,前几年谁敢拿出来?”陈书宁头也不抬,反驳道:“虽然林支书找他家亲戚,帮着二赖叔做石磨,价格比买现成的便宜。
可架不住二赖叔穷,他分文没有,家里还有孩子要养。瞎婆婆要是不帮忙,二赖叔且得过苦日子呢!”
知了嗡鸣,陈书宁皱着眉说:“知了可真烦,吵的我头疼。”
陈雪抬头向外看去,她伸着脖子,好奇的问:“哎?书宁你爸爸回来了,怎么后面还跟着人呢?”
陈爱国放好自行车,兴奋的喊道:“爸,妈!你们快出来看看,贵客到了!”
李珍走到门口,眯着眼仔细端详着,心里想:这两个人是谁?我没见过。
陈锋放下手里的柳条,急匆匆走出去。
刘香花把手里的头花做完,扔进旁边的纸箱里,站起身往外走。
戚盼秋和郭君月走进院子,看到陈锋和李珍,热情的说:“陈爱国同志,这就是我大伯和大娘吧?”
郭君月莞尔一笑,客气的说:“爷爷奶奶好,我叫郭君月。”
“郭君月?”
陈书宁挤过来,看到那张和郭君山有几分相似的脸,热情的说:“你就是君月姐姐?我是陈书宁。”
陈书宁微微侧头看向戚盼秋,笑着说:“婶子,您好!”
陈锋反应过来,笑呵呵的说:“是为公媳妇啊!哎呀,大老远的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要知道你们来,肯定去火车站接你们。”
刘香花笑着说:“大妹子,赶紧进屋!从京市过来可不近,累坏了吧?”
郭君月亲热的挽起陈书宁的手,说道:“书宁,咱们终于见面了!你比照片上还要好看,看你这双眼睛,乌溜溜的,又大又漂亮。”
“姐姐你比我好看。”陈书宁诚恳的说:“你像牡丹花,比郭大哥说的还要漂亮!”
陈书宁拉着郭君月,跟着长辈们进屋。
“姐姐,你等等,我收拾下堂屋。”
陈书宁冲进屋里,把地上的纸箱子拢到一起,对陈雪说:“你们去我二哥的房间干活,家里有客人。”
陈雪收拾好东西,笑着说:“行,那我先过去。婶子,你们动作快点。”
擦干净八仙桌,又端过来两杯红糖水,陈书宁笑意盈盈的坐到郭君月身边。
郭君月打着哈欠,眼皮子打架,整个人看着蔫蔫的。陈书宁小声问:“君月姐,你是不是困?”
郭君月点头说:“嗯,火车上太吵,我根本就没睡。”
刘香花大手一挥,说:“困好说,君月你去书宁屋里睡一觉。别见外,这就是你家,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戚盼秋难为情,低声说:“我们刚来,君月你好歹坐一会儿再去睡。”
“婶子,您可别跟我们客气。”说着陈书宁拉起郭君月的手,领着她向外走去:“我天天打扫房间,我的房间很干净,姐你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