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九没有走，也没有上前帮忙，而是坐在了一个小马扎上静静地看着在忧伤中闪着光的女孩。沉默了一会，轻柔地问道：“你……还在上学？”

    “嗯……”女孩微微抬了抬头，看了眼石九，又继续慢慢地收拾着。

    “高二还是高三？”

    “高三。”

    “也就是说……今年就要高考了？”

    “是的！”

    “那你还有时间出来挣钱，不会耽误成绩吗？”

    “我……我会努力补回课的。”女孩听到石九的这句问话，手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片刻的沉默后，却只回答了后面的话。

    石九递过来一个马扎，“你先别收拾了，一会我帮你收拾，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哦……不！我自己收拾就好了。”女孩抬起头，投来感激的眼神。

    “你别拒绝，坐下吧。”石九笑了笑，语气轻柔，他的话似有一种魔力，让人无法拒绝。

    “好……吧！谢谢你。”女孩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马扎，坐了下来。

    “你……家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能说说吗？”

    女孩咬着嘴唇，压抑着内心的情绪，不停揉搓着手指，提到家，似乎触动了她的憔悴，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

    石九并未催促，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或许因为石九之前帮助过她，女孩对石九卸下了防备，加上石九身上总是散发着让人亲和的气息，内心在此刻感到无比安宁，渐渐打开了久日忧苦封闭的心。

    “几个月前，我……我爸爸回家的时候，因为下雨路滑，不小心……摔倒了，摔到了脑袋，脑……溢血……现在一直……昏迷……着。”女孩慢慢说着，刚说两句，声音就开始哽咽起来。

    女孩的话似从云端落下，散成雨儿泣落，她的话从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开始，或许这是痛的开始。

    石九没有打断她，也没有出声安慰，因为此时的安慰无疑会让女孩更加伤心。

    或许一直以来，她找不到可以倾诉内心的愁苦的人，而石九让她有了依靠，成为了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树。

    这个世界有许多好人，但有缘结识的好人却很少。

    石九做为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将自己的宁静赋予给了她。

    有些情绪需要发泄。因为发泄，是情绪愿意发泄。

    女孩打开了心结，停止了抽泣，长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家里为爸爸治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我们没有钱让爸爸住院，更没有钱做手术，现在爸爸只能躺在家里，由我和妈妈一起照顾。”

    “爸爸病了，妈妈又辞去了工作，我们没了经济来源，邻居张阿姨见我们可怜，借给我们这个凉面车，教我们摆摊卖凉面。如果今晚车子被那三人毁了，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女孩说到这，又忍不住开始啜泣了起来。

    “我……本想退学，可……妈妈就是……不同意……”晶莹的泪珠在女孩脸上滚落，刚才面对三人时坚毅的神情已经褪去，只剩无助和忧伤。

    风吹在她身上，拂动着秀发，也抚慰着女孩那颗坚强而脆弱的心。

    石九也感到莫名的心酸，一个本该无忧无虑，一心获取学知的年纪却经受着本不该属于她的遭遇，经受着常人没有的苦难生活。任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茫然，都会失去希望，何况是一个柔弱的女孩。

    苦难将人死死地按在了地上，揉捏着，翻滚着，让人窒息。是呀，谁能知道这该怎么办？

    “也就是说，白天你上课，晚上你出摊挣钱？”石九轻声问了一句。

    “本来不是这样的。”女孩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妈妈是环卫工人，爸爸出事后就不得不辞了工作，白天她就在家照顾爸爸。晚上我回来后，就由我来照顾，然后她就出摊卖凉面。”

    “那今天你怎么出来摆摊了？”

    “不只是今天，从上个月开始就是我出来了。妈妈身体不好，摆了几次后累病了，于是我就说服了我妈，晚上就由我出来摆摊了。”

    “我选择了不夜城这个人流多的地方，可是……却遇到了这三个人，一直在骚扰我，今天要不是你帮我，我的车子就要被……砸……了，我不知道……妈妈……见了后会不会又……病倒。”

    “今晚真的谢谢你。”女孩抹了把眼泪，感激地看着石九。

    “不用谢的，呵，你都谢了好几次了。”石九笑了笑，“看来今天你摆不成摊了，我帮你收拾一下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女孩赶忙站起身，连连摆手。

    石九二话没说，蹲下身子便利落地收拾起东西，又找到车上带着的扫帚清理着地上掉落的垃圾。

    女孩没再阻止。在石九的帮助下，二人很快收拾好了一切，地上除了一些无法清理的油渍外，还算恢复了干净。

    女孩收拾好一切，看向石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叫石九，石头的石，九九归一的九。”石九满脸春风。

    “好特别的名字，我叫刘云。”女孩皱着眉头，将这个名字深深地记住，“我……要走了，明天……你能来吗？我请你吃凉面。”

    “呵，好呀！不过……我现在没事，送你回家吧。”

    “啊！不用，我自己能行的。”

    “嗯……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那个讨厌的矮胖子腿一直翘着，还有那三人为什么会喊阿飘。”

    “啊，你说什么？难道……难道这都是因为你？”女孩瞪大了眼睛，“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石九笑着推起了车，“往哪边走？”

    “这边！”女孩指了指方向，凑到石九身前，一脸好奇，“真的是你做的？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女孩并未意识到石九已经帮她推着车子，满脑子都在想石九是怎么让那三人变得如此诡异。

    这个谜团一直萦绕在脑海，听到石九可以揭晓答案，兴奋下全然不知自己跟在石九的身旁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了。

    “我告诉你，我有一个医术非常厉害的师父，我从小就跟着他学医，那三个人之所以那样，就是我用银针，嗯，就是那种中医使用的银针，刺他们穴位造成的。”石九边推着车子一边笑眯眯地胡编乱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