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之抱着秦姝上楼时,衣袖被轻轻拉扯了一下。
他垂眸望着怀里的人,轻声问:“怎么了?”
秦姝红唇轻抿,低声说:“丽娜跟袁娅的伤都不轻,还有外公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用管他们!”
谢澜之眉心轻蹙,语气格外冷心冷情。
秦姝试探地问:“外公也不管吗?”
谢澜之冷着一张脸没说话,脚下步伐加大,迈上台阶,径直往楼上而去。
小两口刚上楼,浑身紧绷的郭老太爷,连忙对佣人招呼:“快!给我倒杯茶!要渴死我了!”
几个姨太太也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
“还有我!我的腿哟!都快断了!”
“今天吓死我了,老五被一枪崩了,我身上都是她的血!”
“好血腥!你快别说了!水呢?赶紧倒水来,嗓子要冒烟了……”
郭老太爷宛如一潭死水般深邃,透着睿智光芒的眼眸,闪过几分唏嘘感伤。
毕竟是陪伴了一二十年的五姨太,即便后来分居十多年,亲眼看到对方死在眼前,郭老太爷心底不可能没有触动。
他轻声喊道:“鸿焱?”
刚把钱丽娜从地上扶起来的黎鸿焱,应道:“外公——”
郭老太爷垂着眼眸,淡声说:“你代表郭家去给老五收尸,她无儿无女,简单把人送一程,她家里还有亲眷在世,也都上下打点一下。”
黎鸿焱嘴巴微微张着,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应道:“外公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正在跟表姐妹们吐槽,大表哥太冷血无情的钱丽娜,听到外公跟丈夫的对话,快速扫视一圈屋内众人的表情。
她走上前,搂着黎鸿焱的胳膊,语出惊人地问:“外公,您这是让阿焱代表您出面?想要培养他跟大表哥争夺家产吗?”
郭老太爷脸上的悲伤,瞬间被一抹怒意取代:“你闭嘴!”
钱丽娜躲在黎鸿焱的身后,探出头做了个鬼脸。
“不然你为什么要让阿焱做事?搞得我们好像很觊觎家产。”
郭老太爷捂着心脏,没好气地说:“你大表哥的身份,能去给一个姨太太收尸?”
钱丽娜撇嘴道:“我们阿焱虽然不是婚生子,也是黎家的三少,为什么要纡尊降贵的去给您的姨太太收尸?”
郭老太爷被气得不轻,随手拿起沙发上的靠枕,朝钱丽娜探出来的脑袋扔去。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非要我把话点明了说!”
钱丽娜缩回了脑袋,避开靠枕一击,瓮声瓮气地说:“我蠢嘛,你不明说,我听不懂的!”
郭老太爷冷笑着说:“是你大表哥让阿焱做代理人,以后由他管理郭家产业,每个季度去京市跟你们小表嫂对账!”
钱丽娜眸光微闪,眼底没有丝毫喜悦,拉着黎鸿焱就往外走。
“不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们才不干呢!”
郭老太爷怒吼一声:“你给我站住!”
钱丽娜跟黎鸿焱的脚步不停,甚至还加快了几分。
“丽娜,你要去哪?”
二楼传来一道冷冽低沉的嗓音,是谢澜之。
钱丽娜顿足原地,带着伤疤的脸上露出懊恼的表情。
她缓缓转过身,仰头看向站在楼上,眼神锐利如鹰隼,半边脸隐没于阴影之中,满身权威压迫感的谢澜之。
钱丽娜干笑道:“大表哥,我没想去哪哈哈哈……”
谢澜之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紧紧盯着钱丽娜,仿佛要透过她的表象直达灵魂深处。
谢澜之眸光微动,瞥向笑面虎的黎鸿焱,语气淡漠道:“我跟阿姝最近几天会离开香江,以后来的机会也不会太多,郭家需要找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你在国外学的是金融经济,阿姝也对你赞誉有加,郭家由你全面代理,我跟外公都很放心。”
钱丽娜不再嬉皮笑脸,表情复杂地问:“你们来真的?!”
谢澜之把玩着手中的一个扁盒药膏,面色冷峻,嗓音散漫道:“外公岁数大了,不该再过度操劳,我们做子女的总要承担起一部分责任。”
钱丽娜还是一脸抗拒:“要是几个表妹夫,看得眼热,在背后给我家阿焱使绊子呢?”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是真的不想接!
站在楼上的谢澜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钱丽娜,像是看傻子一样盯着钱丽娜。
“咳咳……”
钟曼咳嗽了两声,在众人看过来时,笑眯眯地开口。
“丽娜表姐,我这辈子都不准备结婚了,而且我的钱够花,每天吃喝玩乐的时间还不够,哪有时间给你使绊子。”
邱玲玲仰着下巴,神色倨傲道:“我没有老公!日后就算是要找,也是找跟我一样职业的男人结婚,不可能插手家族的事。”
袁娅弱弱地伸出手:“我、我还在上学,不想……”
不等她话说完,一直坐在沙发上当透明人的杜毅站起身。
他走上前,动作亲昵地搂着袁娅的肩膀,吓得小白兔浑身一激灵。
杜毅看向郭老太爷,白净斯文的脸上布满了认真:“郭爷爷,我想要娶袁娅,她嫁给我后,郭家产业我分毫不沾,杜家的资产也许不及郭家涉猎广泛,足够我们乃至下一代人肆意挥霍的了。”
郭老太爷瞥向胆怯的袁娅,见她虽然不安,但对杜毅没多少抗拒。
他沉吟道:“娅娅还小,你们的事以后再说。”
杜毅见有戏,从善如流地点头:“好——”
钱丽娜却炸毛了:“不是!合着你们就逮着我家阿焱一个人欺负啊!”
谢澜之那双隐匿在昏暗光影中的眼眸,半眯着眼眸,凝视钱丽娜与黎鸿焱二人。
“丽娜,不只是黎鸿焱,还有你,你不必为了避嫌再装疯卖傻,你的老师被誉为华人圈里最着名的经济学家,是经济金融学院的院长,不要浪费了你的才能,我名下的分红股份会给你一部分,利用你跟阿焱的所学我相信,郭家会再上一层楼。”
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偌大的客厅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郭老太爷从佣人手中接过茶杯,灌了大半杯后,缓缓站起身来。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我老了,不想再折腾了,也想再多活几年,说不定还能有机会看到曾外孙娶妻生子的那天。”
老太爷目光和蔼地看向钱丽娜跟黎鸿焱:“都是一家人,你们大表哥放心你们,你跟阿焱又都有真才实学,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为别人效力,不如为自家做些努力,挣得多你们拿到的分红也多!”
钱丽娜打量着三个表妹,见她们一个比一个事不关己。
至于坐在沙发上的几个姨太太,声都不敢吱。
谢澜之忽然喊道:“黎鸿焱,你上前来。”
黎鸿焱快步走上前,从楼上扔下来一个东西,精准无误地落入他怀中。
他拿起来一看,是个扁盒药膏。
谢澜之淡声说:“这是阿姝给的药膏,她心疼几个表妹,回头别忘了给她们涂药。”
“谢谢小表嫂!”
四个表妹又惊又喜,异口同声道。
谢澜之扯唇道:“你们四个挨过家法后再上药,好好长记性,省得下次再犯!
话毕,他转身快步离开,徒留楼下的一片惨叫哀嚎声。
钱丽娜低吼:“活阎王!”
钟曼哭嚎:“大表哥你好残忍!”
邱玲玲咬牙切齿:“他凭什么有老婆!”
袁娅红着眼眶哭腔道:“呜呜呜……我好怕疼呜呜呜……”
卧室内。
秦姝衣衫半解地坐在床上,往肩上消过毒的伤口二次涂抹,快速止痛恢复伤势的药膏。
谢澜之一进门就看到,大片如雪的白肤,在暖光下折射出勾魂夺魄的美。
秦姝听到身后的动静,黛眉轻蹙:“老公,你帮我上药,我涂不匀。”
谢澜之喉结轻滑,哑声道:“……好。”
他走上前接过药膏,蘸着药膏,往明显不那么红肿的伤口涂抹。
秦姝眯起双眼,细细感受肩头伤势的凉意,红唇吐出撩人的声调。
过了片刻,药膏被放到桌上,发出沉闷声响。
谢澜之单膝抵在床沿,伸出白皙修长的手,去解秦姝的衣扣。
他低沉淡漠的声音响起:“阿姝,我之前有没有说过,不要出门,最近香江不安全?”
秦姝在衣扣被解开第一颗时,唰地一下睁开双眼。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澜之:“你在做什么?”
谢澜之低垂着眼帘,动作不紧不慢地解扣子:“做错事就要受罚。”
秦姝眼看身前的风景,就要露于空气中,连忙按住男人骨感分明的手。
她声音娇凶道:“我认罚!我认罚!你别解了!”
谢澜之手上动作停了,熠熠生辉,摄人心魄的幽邃眼眸凝着秦姝。
“阿姝,你选家法,还是由我亲自来罚?”
男人温柔又低沉的嗓音,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敲击在秦姝的心上。
什么意思?
家法?被藤条抽打吗?
秦姝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她最怕痛了!
迎上谢澜之仿佛蛰伏一团火焰的眼眸,她紧张地吞咽口水。
“你、你要怎么罚?”
谢澜之轻轻捏着秦姝的小巧下颌,唇角漾起一抹弧度:“罚你不痛,还能长记性。”
秦姝目光微垂,盯着男人不可描述的某地。
她在心底估算着。
不痛?
谢澜之分明是在睁眼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