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追既然是温家人,就不能一点也不顾温家人的后代,这么些年,也是给了温家人不少建议。
大多数人都还算听话,在事情爆发之前借着分家的名义各自都回到了温家的老家,也就成功在风雨变猛烈之前离开了朝都。
可偏也有一些不听话的,阳奉阴违,并不把他这个温家旧人放在眼里。
明面上对他客气,暗地里也是对他多加讽刺,言说他温追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俗人,当了修士还要管家里的事,有些多余。
到了后来,也就是现任大王降生几岁的时候,温氏一族那是彻底不行了,弄了件大案子,涉案的家主要被问斩。
当时还在朝都的温家老人找到温追,只把嫡子温拾交给了他,希望他能和大王说项,救下嫡子。
现任大王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大王和温追达成协议。
他可以给温家人一条生路,作为交换,温追要下山成为他儿子的先生。
在先大王的心里,温追和现在的温家人是两码事,温追是长辈,是先贤,这点对黎家也通用,黎志清和黎家也是两码事。
只是黎氏比温氏靠谱,没有败坏了自家的名声。
......
“你是不知道,那群孩子脑子不好的,和我吵架,他们和我吵架!”
温追很生气,表情很不服气,“我真服了,读书读书不行,骂人的功夫却一个比一个厉害。”
......
温追这么些年,不仅要教导大王和大王弟弟,偶尔还会去温氏的故乡的学堂帮忙上课。
一上一个不吱声,确实基因变太差了,肉眼可见理解能力降低到了一个水平,朽木不可雕也。
......
黎志清冷哼一声,不予置评。
温追对此还是有微词,“我还不如在山上收徒呢,那至少,你知道,都是有心好学的。”
真是越想越气,他黎门中人,一个个草蛮子出身,学东西,搞技术,那是不遗余力。
偏他温氏一族,靠读书起家的家族,怎地到最后似乎变成一群莽子,好像拿支毛笔都费劲。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倒也不用这么明显。
越想越生气,就看别人家的孩子上进得不得了,他家一个赛一个蠢货。
“依我之见,可能还是家里给的钱太多了,孩子们本身呢,又没什么兴趣爱好。”
沈亦白听半天,不就这个理吗。
“他们没有生存压力,也没找到什么生存的意义。”
温追眉头一挑,“你这话倒是也在理,那下次赶他们上山打野猪,让他们去了解一下,什么叫做生存压力和生命的本质。”
“嗯,当然了,真知灼见,全都是精华,你信我的,绝对没错的。”
话虽如此,沈亦白却在心中腹诽,哪座山?
如果他真要把他家小孩赶上山,她高低要去给山里的野猪交代一下人要怎么打!让小动物了解一下什么叫人族的脆弱。
“我们到底为何站在这里?”
大王被冷落久了,冷不丁冒出一句话,颇有几分埋怨的意思。
眼下这里他权力最大,但也是身份最小,就眼前这三个,没一个是他可以耍威风的。
温追一个拍大腿,“对,走偏了,我们是来交换信息的,先从最近的说吧,你们俩私自到二皇子的寒室去干嘛?”
“能干嘛?”
“救人啊。”
两人轻描淡写,把温追给整懵了。
他印象中,这两人,勉强沈亦白有点医术,但那肯定不多的。
“你们哪个能比医谷的医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
大王眸子一亮,“当真?”
“可那孩子已经死了。”
沈亦白很是惋惜。
“诶,干什么?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谁能救?”
沈亦白指了指自己。
温追眯着眼睛,思考着里面的逻辑,“瞎扯吧,就你那水平,你家四师叔都没办法。”
哦?四师叔来朝都看过二王子?这也没人告诉她呀。
“可以试一试嘛,我也不敢说一定能啊,最近天眼进化了,俗话不是说的好吗,对症下药,我或许能看出病灶呢。”
沈亦白笑得有点调皮,就那张特意化成粗糙的小厮的脸上多了一丝褶皱。
黎志清默默点头,“前夜宴那日你不在,我还没来得及告诉过你,大师兄是知道的,我们一致认为亦白的天眼或许可以帮助诊治二王子。”
温追一个叹气,是想刚刚看到的东西不是错觉,那金色的粒子果然和沈亦白有关。
大王有点迫不及待,“先生,既然可以试一试,那就让这位仙尊看一看。”
沈亦白的身份大王是知道的,毕竟作为核心人员,瞒着大王不是妥善之举。
温追的理念就是需要大王对他全心全意的信任,因此这么点消息是完全可以拿出来置换的。
而且眼下看来,互换消息绝对是走得最正确的一步。
“嗯?”沈亦白听出味来了,这话里话外。“那孩子没死?”
“哪能啊,真当我这个谋士玩假的。”
三人一顿眼神交流,嚯嚯!
二王子没死,寒室那个是个替身,手下人找了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尸体,美其名曰,借用一下。
“真损!”沈亦白直白的很。
“日后会好好安葬的。”
要搁别人,温追会给一顿大局观伺候,但对方是沈亦白,他也算看着她长大,明白这小孩需要用真心以待。
小几百年的经验了,假不了一点,虚不了一点,比起说几句废话,倒不如把自己的打算如实告知,她吃这一套,沈亦白这人,不是不能理解人,但听不得虚话,也见不得作假。
大王欣喜若狂,面色却还是严肃。
“当真能救的,是吧?你们能不能不要打诨。”
他已经失去一个儿子,眼下当真是不想失去第二个。
沈亦白哑然,面对大王不敢说大话,“说了试试,我不敢保证,人现在在哪里?”
......
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以往他们觉得大王孤立无援,现在既然温追在他身边待着,那很多东西就可以往好的地方想。
很多东西就可以往相对高维的地方走。
难怪大王会搞什么祭天大典,当初觉得奇怪,现在回过味来,确实符合温追的一些调性,他骨子里无厘头得很。
四人走在地道里,沈亦白有点疑惑,她直接问温追,“当初那个假大王是怎么回事?”
温追一脸惊奇,“你也看出来了?”
这话说的,“你当我是什么眼神。”
温追笑笑,把火把举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