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山雨欲来
作者:六弓刀   扒墙脚的女御史最新章节     
    到得山下上了车辇,易禾一路不停催促车夫快行。

    有诚不明所以:“公子,现在时辰还不算太晚,因何这般着急?”

    易禾扯了扯袖子:“你可记得我从翟仙人书房出来时,有个扒墙头的溜了?”

    有诚略一思忖:“有啊,还是属下告诉公子的。”

    “那你觉得他是去做什么了?”

    “自然是去给主人送信……”

    有诚答完也明白过来,马上跳下车去:“公子坐稳了,属下来驾车。”

    稳是没能稳,易禾在车里差点没颠出来。

    可是时间紧迫无暇他顾,一路咬牙坚持到家门口。

    回到房间,她就急忙换了衣裳束了冠。

    然后命在橙将茶托搁在院内的石桌上,她则摇着一把扇子,坐在外头望月饮茶。

    ……

    也是这个时候,谢昀的丞相府内,有二人正在密谈。

    “禀大人,今日翟仙人处没有异常,只去了一个貌美女子求医。”

    谢昀寻了案上的毛巾擦了擦沾满血点的右手,又命人将他刚刚活剖的老鼠端了下去。

    “貌美女郎?”

    “是。”

    “大约年岁几何?”

    “是个年轻女郎,大约二十岁上下。”

    谢昀没再说话,他抿了口茶水,绕着桌案踱了半圈。

    “你再去一趟太常第,看看易禾是否在府上。”

    ……

    晋王府。

    “殿下,易大人已经从翟仙人处回来了,只是他没按约定来王府,倒是回了自己家。”

    司马瞻正在院中的海棠树下习剑,听裴行这么一说,立时停住了。

    “怕是不妙。”

    “殿下,何处不妙?”

    “被人盯上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备车,去趟太常第。”

    ……

    易禾在院中已经喝了两壶茶,溷轩也去了三次。

    待有诚说四下清净了,她这才扶着腰从石凳上坐起来。

    身子还没坐直,又听到外头有叩门声。

    “公子,您不让锁门,我就虚掩了一下。”

    “去开门,想是贵客来了。”

    有诚听命去了,易禾则赶紧回房,将案上的几本书册整理了一下,塞到卧房的枕头底下。

    才掀了帘子走出来,贵客已经进了中堂。

    “不必多礼。”

    易禾还没伸手,司马瞻就出声阻了。

    “被人发现了?”

    易禾回说:“应是没有,下官去的路上无人跟踪,也未被姓翟的看出破绽,但下官怀疑谢昀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地图,而且他已经派了人在翟仙人处哨探。”

    司马瞻微微抿唇,沉默了片刻。

    “地图谢昀必定没有,他派人盯梢,是有其他根由。”

    其他根由。

    那就只剩白日里司马瞻说过的那番话了。

    以显贵推介显贵,必定是私下勾连集结。

    若谢昀一早知道翟仙人的住处就是藏宝之地,怕是不惜将他的老巢捣烂了也要先得手。

    他贵为当朝丞相,又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敢也不能在府中纠集党羽议事。

    若是寻个不让人生疑的地方,莫过于道观或者寺院,这两处人多眼杂,添油进香卜卦问事,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呆在里头半天。

    即使本人不便亲去,使个人传话或者书信也使得。

    可是破凉山上只有一座长生观,还是皇家道观,谢昀肯定不好选在那里。

    翟仙人的住处确实更适合。

    如此看来,司马瞻的怀疑倒不是没有道理。

    妙啊,若是此计能成,可谓一箭双雕。

    “殿下算无遗策,下官敬服。”

    司马瞻对她这番恭维不甚在意,他有更关心的问题。

    “那姓翟的,没为难大人?”

    说到此处,易禾便有些颓然。

    此去虽然没有露出马脚,但是也没什么收获。

    “没有,只是他那所书房颇为怪异。”

    易禾边说,边执了笔将书房的方位和陈设大体画了一下。

    司马瞻就着烛光看了一会儿,随后揣入袖中。

    ……

    谢昀是人精中的人精,见到女郎就开始怀疑到她身上,易禾知道对他还有得提防。

    于是第二日夜里,她约了卫凌一同去了破凉山。

    无它,只又讨了个香囊便回去。

    半个时辰后,丞相府派去盯梢的探子也

    “大人,昨日那名女郎又去了。”

    “嗯,又去?那必不是易禾了,你没见过此人,他上巳节在晋王府里扮女装一舞,艳惊半个建康城,饶是个断袖,到底也是男人呐,有几个会真心喜欢扮女子的。”

    “是,今日是两个,也同昨日那个一般貌美,她姊妹二人得了香囊,欢天喜地回了。”

    谢昀轻蔑一笑:“看来昨日是本相想多了,翟敏这个伪君子,多年擒美的招数没变过花样,就爱这招欲擒故纵,只不过这次擒的是双姝,啧啧……本官祝他心想事成。”

    今日他心情不错,手上的功夫也异常顺畅。

    几盏茶的功夫,已经剖了两只老鼠一只狸奴。

    他命人将尸体端走,自己净了手,又喝了口茶。

    “可惜,那日好好一个活人,还没剖完就死了。”

    “那丞相可将尸体处理妥当了?”

    谢昀点点头:“我将他扔在肃王府的后花园里一天一夜,不知为何被司马瞻那个武夫寻了去,听说在锅里又炖了几个时辰,也不知他要查什么……”

    “兵撸子就是兵撸子……不过,这种人最适合做本相的女婿了。”

    “丞相运筹帷幄,一旦这桩姻亲促成,加上司马瞻手中的兵权,废了晋帝只是迟早的事。”

    ……

    “阿嚏!”

    司马策正在御书房翻阅河东致仕官员抢攘民女的奏疏,越看越气,一激动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娄中贵紧走几步,将窗户闭了,又抖了件褙子给他披上。

    “陛下,起风了,夜里有些凉,还是早点安置吧。”

    司马策将奏疏合了,伸了伸双臂起身。

    “今日房内熏得什么香?”

    “回陛下,是安神的。”

    司马策笑笑:“倒叫朕精神,以后还熏返梅魂吧。”

    言毕他缓步走出殿外,风虽不大,却能感觉到一丝凉意。

    “是起风了,回寝殿。”

    娄中贵在身侧跟着,嘴里也念叨:“这才晴开两天,怕是又要下雨了。”

    司马策喟叹一声:“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