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打人不打脸
作者:六弓刀   扒墙脚的女御史最新章节     
    大殿之上,太子冼马忍不住先笑为敬。

    随后余人也忍不住,纷纷开始掩口窃笑。

    郗原又道:“早登极乐和音容宛在,有何区别?”

    司马瞻回:“区别就是一幅送了出去,一幅没有送。”

    “可是荀数因为这幅画投缳了啊。”

    “跟本王有何关系?”

    “合着您还不想认?”

    司马瞻反问道:“若没做亏心事,为何因一幅画就自裁?”

    ……

    谢昀此时意外地说了一句:“殿下所言极是,以丹青为凶器定义杀人,未免太可笑了些。”

    朝上大臣纷纷附议。

    倒不只是捧谢丞相的臭脚,实在是这个罪名也太莫须有了。

    谢昀此举仿佛也在向朝堂澄清:御史台这群蠢货做的事,与本相无关。

    王太尉这时也刚刚琢磨过味来,合着司马瞻没认逼死荀数的帐,还要顺便敲打自己一番。

    很好,竟然暗示早登极乐原是给他预备的。

    一幅破画想害几个人。

    一桃杀三士啊?

    不过既然画没送到他手上,他也不想跟司马瞻结仇。

    倒是御史台这群废物,荀数死了就一了白了,做什么过了俩月还来弹劾司马瞻。

    就不怕他哪天也让你们“音容宛在”了。

    ……

    今日殿上十分热闹。

    随后侍御史上奏,直言司马瞻回京几日后,曾在朱雀街头杀死一名行脚商贩,将尸体拖行游街。

    并当殿痛陈了司马瞻倚功造过,闹市杀人、鱼肉良民云云。

    不仅如此,此番行径导致街头大乱,老幼奔集,相顾失色。

    一名年逾古稀的老太当场被吓晕了过去。

    另有一名十五天的婴儿吓哭了半个月。

    他每说一句,殿上的大臣们就吸一口凉气。

    倒不是惊叹司马瞻的暴行,反正他一直是这个名声。

    好奇的是这吓晕了老妪吓哭了婴儿的事,到底是谁搜罗出来的。

    这次司马瞻倒是没有反驳,将上述罪状全都认了。

    除了稍稍解释了一下那摊贩许是敌国细作,其他未有异议。

    大臣们纷纷等着陛下责罚。

    料想一个月禁足是逃不过去了。

    司马策也不负众望,当庭下旨将司马瞻罚俸一年,并革去中门驾车和配剑上殿两项特权。

    众臣有些始料未及。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

    罚俸禁足也罢了,褫夺特权,就有些弹压的意味。

    陛下有些太心急了。

    散朝之后,朝臣底下私议,晋王殿下终究还是走到了功高震主,被卸磨杀驴这一步。

    ……

    易禾想着上回自己被三公弹劾,还是司马瞻挺身而出替她解了围。

    可如今他也身处同境,自己却没什么能帮的。

    到底还是觉得有些惭愧。

    四国使臣这几天就要抵京,去卫城军营走一遭是既定的行程。

    而因着司马瞻回京那日遭遇刺客,陛下还革着卫城军首将谢闻的职。

    粗略一算,已三个月有余。

    这么一想就通了。

    御史台今日突然发难,便是想让陛下禁足司马瞻,论过而惩的话,至少他一个月出不了门。

    既然他出不得门,那四国使臣去营地时,哪里还有个首将之尊可以接待?

    只剩那个革职待遣的谢相的侄子谢闻了。

    今日早朝便是提醒陛下,手底下若是没人用,就赶紧将谢闻官复原职。

    仿佛陛下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谁知陛下宁可褫了司马瞻的特权,也没禁他的足。

    说陛下矫枉过正存着旁的私心也罢,说司马瞻才以大功之姿回京就被陛下打脸也好。

    总之,没有让他们得逞。

    ……

    散朝后,易禾特意问起了司马瞻的伤势。

    “无妨,只是暂时无法习剑习武。”

    “那殿下正好歇歇。”

    “大人明日戌时,可否来王府一趟?”

    易禾问道:“何事?”

    “来了再议。”

    说完也不理她,自己悠着步子慢腾腾走了。

    嘿,你个被夺了特权的,还这么横。

    想想也罢,反正自己从皇陵出来后还没探望过,此次就当去探病了。

    易禾回了衙门之后,就写了封奏疏使人呈给陛下。

    还是请陛下示意吧,否则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乱子。

    ……

    等了一天,陛下没有回她的奏疏,通常就代表“允”的意思。

    于是易禾安安稳稳地走了这趟晋王府。

    自那次紫金山遇刺,很明显王府的守卫又森严了些。

    虽说她这种没有半点功夫在身上的人不需要防备,但她还是先在门外立等了片刻,请府兵前去通报。

    今日着了一件水蓝色的深衣,刚沐了头发挽了髻。

    因未干透,便没有戴冠。

    她同府卫道:“劳烦通报。”

    府卫问:“何人?”

    易禾一琢磨,这人应当是才来王府履职不久,便问了句:“你呢?”

    那府卫笑笑:“卫城军。”

    “哦,鄙人乃是殿下一位故交,今日是殿下相邀来此。”

    “如此,那你略等一等。”

    说罢便进了王府。

    彼时司马瞻正在里间喝药。

    裴行在一旁苦苦相劝:“殿下,喝吧……哪有不苦的药……”

    “蜂蜜加了,饴饧也备着呢……”

    “捏着鼻子一口喝下去,然后马上吃一块饴饧,片刻就能消释苦味。”

    “殿下,药凉了更苦呢。”

    府卫忍着笑,在门外回禀:“殿下,门外有一故交说要见您。”

    裴行一手端着药,探了头问道:“故交?长什么样?”

    “是个貌美女郎。”

    “蠢,肯定是骗子,让她滚。”

    府卫应声而去。

    司马瞻眨眨眼:“还没问清楚就让人滚。”

    “嗐,反正殿下的故交里又没有女郎,遑论貌美的。”

    “万一他看错了呢?”

    裴行不以为然:“说什么也得喝药。”

    司马瞻气得起身:“本王是说,有没有是这新来的眼拙,本王今日约了易大人入府。”

    裴行这才有点恍然:“有可能,那您还不赶快喝药?”

    司马瞻端起药碗,捏了鼻子一饮而尽。

    裴行马上献宝似的端了一盘饴饧递过去。

    司马瞻摇头道:“不需要。”

    裴行也赶快放下盘子:“那属下去看一眼,万一真是易大人,可是大大的失礼了。”

    他刚迈出房门,司马瞻一连往嘴里送了三颗,蹙眉道:“还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