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异想天开
作者:六弓刀   扒墙脚的女御史最新章节     
    那夜返梅魂的味道十分浓。

    浓得叫他有些神志不清。

    美人虽然没有应他的话,但是用行动回答了他。

    软软凉凉的唇倏然贴在他脸上,辗转不离。

    司马策有些意外,只觉一股血气涌到他心口又轰然炸开。

    他微微偏了头,与她鼻尖相抵。

    喉结滚动之下,他轻声低徊:“可以么?”

    美人还是没有说话,兵临城下,她仿佛有些犹疑,再也不敢妄动。

    司马策一手扶着她小巧的下颌,将唇抵在她嘴角上,喘息着又问了一遍:“回答朕,可以么?”

    “那陛下,还能忍吗?”

    司马策垂了头,细碎的吻落在她颈侧:“你不知道的,朕在床榻间和朝堂上,都一样能忍。”

    ……

    “嗯,可以。”

    美人终于轻轻应了。

    司马策闭上眼无声叹息,将人圈进怀里,一手托住她脑后,一手捧了她的脸,将滚烫的唇压在她唇上。

    这个答案足以让他感激涕零。

    他登基七年里,数不清一共下了多少道圣旨圣意。

    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如阶下之臣一般,苦等别人的一道口谕。

    不若两月前在御书房那次,他用君威和醉酒做掩饰,才敢放肆冒犯一回。

    事后心虚到不能自已,一忆起来就要在书房里走上几十遭。

    而今夜,“可以”二字,是易禾亲口给他的旨意。

    ……

    二人呼吸纠缠,衣衫凌乱之时,司马策两臂撑在她身侧,突然定定地看着她。

    美人像是有些羞涩,堪堪避开他的目光。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这话说时,他颌下的一滴汗也一起滚下来。

    美人摇了摇头。

    她知道陛下身上明明熏的是冷香,可今夜闻着却分外旖旎。

    她知道陛下喝下的明明是苦辛之药,可唇齿间尽是佩兰和蕃荷味道。

    也或许,这些都是她情动之下的幻象。

    就像陛下此时眼底尽是杂乱丛生的欲望,却还能说出这句无比清醒的话来。

    美人仰躺在他身下,朝他笑了笑。

    随即缓缓伸出手来,试图抚平他额上因抑遏凸出的青筋。

    司马策一把将她的手捏住,在她掌心落下一吻。

    “对不起。”

    “朕恐怕,等不到你反悔了……”

    ……

    什么君臣之仪。

    什么允恭克己。

    什么傻x道士暴虐王弟。

    什么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统统给朕滚。

    他只知道这些年他忍得极苦。

    他受够了身处暗昧之室,心存不轨之谋。

    受够了欲见无因,欲爱无径。

    受够了熟睹至宝,却徒留隔山隔海的扼腕。

    ……

    “陛下……陛下……”

    一声声支离破碎地吟叹送入耳内,比什么都让人觉得振奋。

    他滚烫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

    最后停在她耳边,暗哑的声音似泣似诉:

    “我爱你……”

    美人身子微微一僵。

    “是什么时候?”

    “朕不记得,总有很久很久了……”

    ……

    他知道,他终究是成不了明君了。

    做了多年和尚,到底还是被无尽的爱意冲昏了头脑。

    这一夜,他漫天卷地纠缠到天光大亮。

    外头已经有人催了两次,他无有闲暇理会。

    心里却十分瞧不起自己,昏君为美色罢朝,原来不是说着玩的。

    ……

    枕边人仿佛已经乏极,正背着他沉沉睡着。

    他将她的青丝抚顺在手里,然后靠过去,轻轻将人纳入怀里。

    耳边传来一声呓语:“陛下,臣妾累了……”

    ……

    他忘了他是怎么走出紫光殿的。

    他只记得他上朝要迟了。

    没有功夫处置林美人。

    只朝门外喊了一声:“娄黑子。”

    娄中贵应声进殿,熟练地给他更衣正冠。

    临走前他向榻上问了一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美人满眼期翼:“回陛下,臣妾林之瑶。”

    他点点头,将腰间玉带扣上,举步走出殿外。

    边走边下了口谕:

    “林之瑶鸩毒弑君,处枭首,夷三族。”

    ……

    去太极殿的一路上,娄中贵苦苦相劝,担心前朝揣测后宫不宁。

    他才改了主意。

    鞭笞一百,是死是活,端看她自己造化了。

    “这几日,让太常卿先别来上朝了。”

    娄中贵闻言,脸色如被冰封。

    他思忖良久回道:“奴婢知晓,只是如何行事?”

    “你自己想办法。”

    ……

    林之瑶死后,他夜夜梦魇,那夜的无数个旖旎瞬间总是会如约而至地进到他梦里来。

    梦里那张脸,有时是易禾的,有时是林之瑶的。

    但总有一个声音在笑他:百计用心终上错,一场大梦到头空。

    他胸内泛起阵阵恶心,一股热流涌到喉间。

    侍人皆被这口鲜血吓得脸色发白。

    自此,含章殿内再也没了往日的清净。

    看着往来穿梭的太医和宫人,他有些自嘲地叹口气。

    仿佛他也不能怪林之瑶,只能怪自己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