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花舞人间芳菲绽,光映尘世美梦凝(一)
作者:任书艾书任   四人一狗走西游最新章节     
    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

    北方的秋天,寒冷异常。空气里,淡淡的柴烟味与香气交织,还夹杂着丝丝油星。

    烟囱中,热气袅袅升腾。

    小镇的清晨,宁静祥和,烟火气息满满。

    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我独自前行。

    将双手插进衣袖,紧紧抱于胸前,迈着快步向前走去。

    张桂英被带进了局子,她坚决否认自己的罪行,可这不过是徒劳。

    张二舟也落网了,除了早些年的那些勾当,他还犯下对女性施暴的罪行。

    数罪并罚,恐怕以后很难再看到他的身影了。赵老八同样未能逃脱。

    他身上背负着诸多罪孽,偷窃、纵火、致人伤残、买卖人口、组织下海等等。

    也正是赵老八,张桂英最后的遮羞布才被彻底扯下。

    警察同志都未曾料到,10号街上竟会出现如此恶毒之人,而且还是三个。

    那天临走时,警察同志看到神色癫狂的我以及四周的人,差点把我当成同党。

    好在魏淑芬及时出声解释,我才得以幸免。

    难怪警察同志感慨道:“你们这个街道可真不一般啊。”

    是啊,这条街道,确实难以用简单的言语来评价。

    清晨的寒风凛冽地吹过我的发梢,那简单扎起的头发此刻也显得有些慵懒,随意地靠在背上。

    那个下午,街道上再不见恶鬼。

    那个下午,街道上又见恶鬼。

    我低着头,看着袖口那暗红色的火纹,不禁暗叹口气。

    千门局,丧尽天良,故而天不受,赐予灾祸。

    与我而言,在所有人离开后,确实失控了。

    清醒后,就是眼前这副打扮。

    这暗红色的火焰,并不是神技,也不是来自地狱的问候。

    金属锂被我从空气中提取出来,重塑成一块块便于燃烧的长条状“石头”,就这么插在道路两侧。

    在放置之前还需要不断提高金属的温度。

    锂在空气中加热时,温度达到100c以上就会与氧气发生反应,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少年说错了一句话,他说我在这里不该如此的弱小,依靠创造权柄,我本该如神一般。

    可事实上,我这个“神”,还想成为人呢。

    如果少年知道了这个想法,可能会嗤笑一声,然后发问道:

    “现在呢?是人是神。”

    我会沉默不语。

    前天晚上,当所有人都离开时,竟没有一个人再与我打招呼。

    就连魏淑芬,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两眼,便决然转身离开。

    在此之前,大家或许都觉得10 号街上来了个怪人。

    我会神仙术法,还会主动帮他们解决问题。

    那时,他们看我的眼神中带着好奇、带着感激,还有一丝敬畏。

    然而在此之后,他们见我如见鬼。

    我以人性问人心,再以人心斩人性。

    没有人喜欢这种被他人掌控命运的感觉,我如此,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呢?

    于是,这个消息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一般,在小镇中迅速流传开来。

    所有人都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我,仿佛我是一个可怕的瘟神。

    我又像是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孤孤单单地上路,孤孤单单地做一些事。

    想到这,我缓缓拉开袖子,摊开掌心。

    看着自己的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我哈了哈气,双手合十用力地搓了搓。

    冷吗?我在心中问自己。

    好像不冷?

    人在感到不舒服的时候,总要找些事情做吧。

    走着走着,就到了村长家。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他家,心里却清楚,这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远远地,便看见村长正站在家门口打着拳,一招一式虎虎生风。

    我没有打扰他,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就这么专注地看着。

    村长的动作刚劲有力,每一拳都带着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

    打完一套后,村长缓缓收势,这才注意到了我。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后又化为了和善的笑容。

    “稀客啊,喝粥不喝?”他热情地问道。

    “先不喝了。”我拒绝道。

    村长也不恼,笑着说稍等,而后就快步走进屋子。

    不一会儿,他端了碗白粥出来,这一次,粥里撒了些许的白糖,没有了之前的咸菜旮沓。

    “怎么不吃咸菜了呢?”我疑惑地问道。

    村长用勺子搅了搅白粥,笑着说:“有点咸,有点苦,不如这个甜。”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感慨,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我哦了一声,而后抬头看向他。

    不等我说话,村长便像是猜到了我的心思一般说了起来。

    “想问我那天为什么不帮忙找孩子,抓住人贩子后还答应了李大壮的要求,出来帮你们承担责任?”

    我点点头,心中不禁感叹,还是老头儿精明。

    村长释然一笑,看着我,眼中满是愧疚与欣赏之色。

    “张桂英之前出资赞助了一家伤兵退伍养老院,作为交换,我要帮她处理三件事,不干涉铁牛那个,刚好是第三件。”

    “助纣为虐?”我在心中腹诽道。

    看着我的眼睛,村长哑然失笑,他知道我心中的想法。

    不过想想,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没有说那群老兄弟在没进入养老院前是多么的不堪。

    军人也有军人的傲骨,不愿给国家添麻烦,很多老兵宁愿自己过得苦,也不会主动利用这个身份给自己谋取利益。

    村长也没有语重心长地告诫我,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只是端着粥,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个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可终究还是你们的。”

    “以后的以后,拜托了。”

    原本的我,应当憎恶地推开他的手,拒绝这个看起来亲近的动作。

    可奇怪的是,我却没有任何的愤怒。

    这不是麻木,而是一种十分复杂的感觉。

    我理解村长的无奈,也明白他的选择。

    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和考量。

    不能简单地用对错来评判一个人的行为。

    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学会理解他人的无奈,也学会在困境中寻找自己的方向。

    见我没有说话,村长微微眯起眼睛,继续缓缓说道:

    “至于你说我为何要帮你们,没什么特别的原因,老头子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孙子、孙女,换做其他人,也一样会站出来的。平白捡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老人说着,端起粥碗喝了一口,可刚要大笑,就被呛到了气管里,顿时在一旁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连忙走上前去,轻轻地帮着他拍拍后背,小心地捋顺气息。

    “老了,老了。”村长缓过神来,脸涨得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憋的。

    “很正常的事,我也经常被呛到怀疑人生,与年龄无关。”我轻声说道。

    村长抬起头看向我,眼中带着一丝笑意,问道:“真心话?”

    我郑重地点点头。

    “好啊,好啊,那你喝粥不?”村长哈哈一乐,站起身再次问向我。

    我站直腰板,与他对视几秒后,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

    “那我就蹭一碗,不要苦的。”

    “你小子,吃不了一点苦啊。”村长笑着摇摇头,转身进屋。

    不一会儿,他就从里面出来,递给我一碗粥。

    看着上面那如同一座正在逐渐融化的“小山”般的白糖,我吃惊地问道:“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村长摇了摇头,一脸慈祥地看着我。

    “不要总觉得自己过得苦,这世上多是不如意,多吃点甜的,一高兴,就忘了那些不欢而散。”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言以对。

    而后,我低着头,看着手中那碗白粥,轻轻地搅拌着。

    那白糖在粥中渐渐融化,心中的苦涩也随之消散许多。

    我舀起一勺放在嘴里,甜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散开。

    真甜啊。

    就这样,我与村长之间原本并不深的矛盾,也在这白粥的作用下,渐渐消散开来。

    喝完粥,我找到水龙头处,将碗和汤匙仔细冲刷干净。

    接着,我变出一张湿巾,认真地擦了擦,确认干净后才还给村长。

    村长接过碗和汤匙,看着我,眼中满是欣慰。

    “要走了?”村长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点点头,轻声说道:“要走啦。”

    “什么时候走?”他又追问道。

    我微微低头,思索片刻后回答道:“明天。”

    村长缓缓地点点头,向我摆了摆手,说着那就好聚好散。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感慨的笑容,看着我说道。

    “人生嘛,就像一辆永远在奔跑的列车,车上人来来往往,终会有一站下了车。到了最后,只有自己还在车上,看着眼前的风景与轨道,依旧向前。”

    村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或许,他们的存在,只是在和你说:不要回忆,不要留恋,明天永远都在。”

    离开村长家,走在路上,秋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我的口袋中,留有张桂英的那八枚花钱。

    张桂英死也想不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为我做嫁衣。

    只是苦了老马,这里的花钱,只有他的是被偷走的。

    我昨天去老马的住所找过他,发现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

    我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惆怅。

    老马,他究竟去了哪里呢?

    我满心疑惑地询问邻居老马去了哪里,然而大家都不清楚,只是说大清早就看见他拿着行李匆匆离开了 10 号街。

    此外,我还从邻居阿姨口中意外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老林死了,死在自己家里。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问道:

    “他的房子没卖掉?”

    阿姨见我好说话,也是放下了戒心,解释道:

    “哪有人买啊,他那房子位置不好,也不透光。再说,咱们这大多都是租房子,哪有人会选择在10号街买个猫屎房啊。”

    说到这里,她撇了撇嘴,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后压低声音说道:

    “我听说了,老林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一大丝袋子黄金,本来打算把房子一卖,第二天就走,却不曾想被发现的时候,屋子里被翻的底朝天,人已经被掐的没气了。”

    “谁干的?”我问道。

    邻居嘴角下扬,满脸的厌恶。

    “还能有谁,一起喝酒的那几个人呗,现在都跑了,估摸着警察得抓一阵儿。就是三四头猪,跑出去也得找上几天的。”

    “要不说兄弟这玩意,没啥用,表面跟你俩称兄道弟,真要是知道你有钱了,恨不得你死。”

    对于阿姨的话,我不置可否,不过这里的兄弟还是指狐朋狗友一类的吧。

    我点点头,感叹道:

    “终归是贪心了啊。”

    那阿姨也深表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