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俊缓缓睁开双眼,但刺眼的阳光让他很快又把眼合上。
如此反复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嘴里塞满了沙子,耳朵嗡嗡的头也像要炸开一样。
我没死?这是在哪儿?
抬起头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片宽阔的沙滩上,远处是茫茫无际的大海。环顾四周,接下来他大约是看到了自己人生这二十多年里最为惊恐的一个画面。
整个岸边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或者说是尸体,因为有些残骸已经不能算完整的人了。到处是散落的残肢断手,不远处那截泡在水里的胳膊切口处甚至已经有些泛白。
更远处一群不知道是鱼类还是什么的生物正恣意蚕食着水面上漂浮的尸体。
这是人类的灾难却也是鱼儿们的盛宴。
机头和机翼已经消失不见,硕大的飞机残体像只鸵鸟一样一头扎进浅海里然后发生了爆炸。
支离破碎的残骸散落了一地,海面上到处是碎片油污。经过海水冲刷火势已经渐渐熄灭,一小节机尾在海水不断冲击中正摇摇欲坠。
沙滩上放眼望去也是一片狼藉,部分残骸还在冒着浓浓黑烟。
三三两两的幸存者在低声呻吟。
也有体力稍好些的强撑着站起来,但步履蹒跚的求生者还没走两步就被横七竖八的尸体绊倒。耗尽了全身力气,随后趴在死人堆里呼呼喘着粗气。
约莫又躺了十几分钟感觉体力和精神都恢复了些,于是李俊挣扎着站起来检查一下全身。
除腿上被划破一道之外并没有太大损伤,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远处一身姿窈窕的空姐正跪在地上,秉持着高度的职业素养弓腰为一藏青色服饰的老阿姨做心肺复苏。
看的出空姐很卖力但似乎并没有收到效果。
一对二十多岁的白人情侣,男的双腿被齐膝截断伤口还在汩汩流着血。
沙滩好似贪婪般吸收着来自人类身上最宝贵的营养品,直恨不得把血吸干把人吃净。
女孩慌乱的给男孩做人工呼吸可男孩失血量太大,早就是进气少出气多,怕是撑不了几分钟了。
一位三十多岁的妈妈两眼无神紧紧抱着怀里四五岁的儿子。母子俩仍未从惊吓中走出,男童手里的白鹅玩偶还在嗒嗒往下滴水......
可怜的幸存者们无暇顾及那些陌生地、更可怜地残缺者,于是大家默契的往海滩上方那一大片阴凉空地集中。
随着一个又一个幸存者加入,这支临时组建的队伍渐渐壮大起来,粗略估计已经有三十人规模。
白人女孩和空姐也不得不放弃各自的救护工作,踉踉跄跄、相互搀扶着朝队伍走来。
人群中李俊看到了王利民和赵锋。
这俩人均是灰头土脸,但好歹身上的零件并没有残缺,劫后余生的三人无言的抱在了一起。
有人在摸索手机打电话求救,可是这里似乎并没有信号。
李俊的手机泡了水早已开不了机,王利民跟赵锋二人拿出手机,结果也是徒劳。
这下本就士气低沉、临时组建的幸存者队伍更加失落了。
绝望的气息萦绕在所有人头上。
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四十多岁身着西装、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出来说道:
“大家好,我叫林文胜,鹭城人。以前当过兵,现在是鹭城林氏服饰的总经理。
大家要是信任我,就暂时由我来维持我们这个团队的秩序,带领大家脱困,怎么样?\&
“如果谁有不同的意见,也可以提出来。咱们商量一下,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同意林总当我们领导的举手!”
林文胜话音刚落,他旁边一个稍年轻一点,身材精瘦,同样带着眼镜的男人迅速补充道,并赶忙举起了右手。
这人头发糟乱,衬衣被划了好几道扣子,眼镜片也花了一个,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队伍此刻静悄悄的,大家还没从死亡的气息里缓过来,只怕大部分人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是啊,一向生活在和平社会的幸存者们,哪曾真的在现实里见过这种恐怖场景。
看大家都没反应李俊也没举手,性格有些内向的他从来就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
透过人群瞥见角落里的长靴女,她竟也幸运的活了下来。
“大家要是都不反对,那我就暂时先带领咱们这个团队了。
我们虽然不幸遭遇了灾难,却也幸运的活了下来,所以大伙儿要相信自己的好运”。
林文胜顿了顿,接着又说道:“咱们航班出事的消息一定早就在外面传开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人类探测器连火星都上得去,还能找不到我们吗?”
“相信政府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们,我敢说最多不超过三天,不!两天,就会有救援队找到我们。
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回家,我请大家去鹭城吃佛跳墙、吃海鲜!”
许是大家在林文胜的话语中看到了求生的希望,许是此刻真的需要一个精神依托,总之在西装男徐明带领下,幸存者们稀稀拉拉鼓起掌来。
“在救援队来之前,咱们要依靠现有的力量积极开展自救。先让自己活下去,这样才能顺利回家”
不得不说林文胜是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是个会“画饼”的好领导。
三两句话就让大家心里有了方向,也树立了自己在团队的核心地位。
“林总,那您说我们该怎么办?”人群中有人怯生生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