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茜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和其他的女知青都走进了宿舍。
张晓红这时候已经换完了衣服,在喝姜汤了。
“朱茜,文芳,谢谢你们……”看到大家伙走进来,张晓红放下了姜汤,她一脸愧疚的看着大家,眼圈再一次红了起来。
“你说你……”
周文芳的性子直,张口就想数落张晓红,但是看着张晓红红肿的眼睛和颓然的表情,周文芳尽管心里有那么多的不快,到底还是改口道:“没啥添麻烦的,你别老想不开就行,赶紧把姜汤喝了,别染风寒。”
张晓红愣了一愣,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喜欢跟自己针尖对锋芒的周文芳,在这时候竟然没有数落和埋怨自己。
“可不是咋的,下乡虽然苦,可是也不至于到寻死觅活的地步。”朱茜也道,“你好好的,有啥难处就跟我们说,没有过不去的坎。”
“就是的,你别老一天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农活干不完,大不了我们帮你一起干,可不能这么想不开。”
“是呀,你得想想你爸妈还在家里等你呢!要是想家了,就请假回去看看,咱也不是不能回家看。”
“说的就是呀!”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起张晓红来,虽然话语里带着数落,但倒是都没有埋怨她的意思。
而且话里话外全都透露着关心,张晓红实在忍不住把脸埋在双手里,痛哭起来。
“谢谢大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哎呀,别说这话,你好好的,比啥都强!”周文芳生气归生气,但是她到底是一个善良的人,张晓红都这样了,她也说不出伤她的话。
张晓红抬起头来看着周文芳,点了点头。
“行,你赶紧盖上被子,躺会儿,我给你煮点面条吧。”朱茜说着,转头忙活去了。
“秀满,你也去看看我哥吧,他就在门口等你呢,说是有两句话要跟你说。”周文芳对李秀满说。
李秀满,这才想起来,周文舟是给自己送书和钢笔水来的,她刚才只顾着去看张晓红,完全把这件事给忘了。
经过周文芳提醒,她才猛然想起来。
于是她看了张晓红一眼,见她不再像刚才那么崩溃颓然,便也放心地出去了。
周文舟就站在离医院门口不远的一棵大树下,他的手里还拿着书和钢笔水瓶。
李秀满赶紧跑了过去。
“让你久等了文舟哥,刚才事出突然,我都没顾得上拿书。”
看到李秀满,周文舟脸上凝重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
他笑着迎上来,道:“你跑的那么快,去参加短跑比赛都行了。之前我还没发现你这项技能呢,还真是挺厉害。”
李秀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前的紧张和忐忑,这会儿也放松下来了。
她接过书和钢笔水,笑着说了声“谢谢”。
周文舟没有说什么,他深吟了片刻,似乎是在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对李秀满说道。
“张晓红的事情恐怕瞒不住,刚才已经有一些女知青看到了。”
李秀满闻言,脸色顿时苍白下去,好不容易轻松起来的心情,再一次被忐忑与惊慌笼罩。
“文舟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漂亮的大眼睛里,全都是惊恐与担忧。
周文舟看出了李秀满的害怕,他温和地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以前在我们生产队,也有一次发生了这样的事……”
“你们那儿也发生过吗?”李秀满立刻紧张了起来,她紧紧地盯着周文舟,问。
“对。”周文周点了点头,“在这么苦的地方,大家都是未婚的男女青年,处对象谈恋爱都是正常的……”
“处对象,谈恋爱都正常,可是没结婚就让人家女孩子遭这种罪,我觉得还是不正常!”李秀满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还有对张晓红的心疼。
是的,张晓红怀孕了。
李秀满虽然单纯,但是她毕竟还有一对弟弟和妹妹。
李玉琴怀孕的时候,李秀满就经常照顾母亲,所以她很清楚女人的怀孕是什么样的。
张晓红被知青们从水里救上来以后,李秀满很清楚地看到了她腹部的隆起。
如果张晓红是一个胖胖的女孩的话,那种隆起也可以被理解为胖胖的小肚子。
但张晓红却那么瘦!
李秀满和张晓红从小一起长大,她从来就没见过张晓红有这么大的肚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瞬间就明白了。
下乡的这段时间里,李秀满从来没听张晓红说她跟谁处了对象。
只是她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总是不在宿舍,有几次还回来的很晚。
现在想想,很有可能她就是和她对象在一起。
可是张晓红都这样了,也没见一个男知青来探望她。
李秀满觉得,对方肯定是不想负责任,所以张晓红才会想不开。
“那你们生产队的那两知青,那后来怎么样了?”李秀满问。
“结婚了。”周文舟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负责任的办法。”
李秀满顿时心头一松,她感激的看着周文舟,道:“谢谢你,文舟哥。”
看到李秀满放松下来,周文舟多少也放了点心。
“你我之间不用客气,还是让张小红早一点跟对方谈谈,尽快把婚事定下来,以免节外生枝对她自己影响不好。”
李秀满点了点头,谢过了周文舟,正要返身往屋里走,就见一行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他们的团支书沈红英,沈红英30多岁,她有点胖,稍微走快一点就气喘吁吁,满脸通红。
而且脾气也很是火爆,无论是谁做了是违反原则的事情,最难过的就是她这一关。
而跟在沈红英身后的,是几名女知青,这其中就有刘丹。
这些女知青组成的队伍最末尾,跟着指导员郑源。
郑源大概40多岁,方脸堂,身材魁梧,皮肤晒得黝黑,政治导员是一个脏活苦活冲在最前面的人,他那黝黑的皮肤甚至有几处都被晒的起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