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肉都不好买,更何况是能熬油的肥肉。
这时代的人肚子里缺油得很,大家伙儿每个月能吃进肚子里的油就那么一丁点儿,田翠花可不得抠门!且不是一般地抠门!
老太太煮的饭炒的菜,极为清淡,基本上是无油少盐,不管味道,吃不死人、能填肚子就行。
今年家里吃的最好的一次,便是前几天禾稻苗与贺春生的婚宴。
也就是平常老太太做饭炒菜时太抠门了,故而魏蕨菜才会因为在禾稻苗与贺春生结婚的日子里多吃了些红烧肉,才会在第二天拉肚子。
禾稻苗嫁进贺家后,田翠花虽然对她不错,每天都会给她煮个鸡蛋,但在家的一日三餐,她跟家里其他人一样,就没沾上任何荤腥,吃的都是清汤寡水。
她跟贺春生已经结婚了,也不好一个人偷偷把空间里的美食掏出来,倒不是她心疼贺春生,不好意思一个人吃独食,而是她就在贺春生的眼皮子底下,人家好歹是个军人 警惕性强,要是她一个不注意露出了马脚,被他发现了空间这个秘密,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为了安全起见,除了去了领结婚证那一天她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份白米饭和红烧肉外,这几天她就没有从空间里掏出吃的,吃饭也是跟贺家人吃一样的!
吃了几天后,她毫无意外地便秘了,每次上厕所堪比上刑。
她好歹在知青院时还能避着人偷吃一些荤腥,肚子里可比贺家其他人有油水,她都便秘了,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禾稻苗也不是不考虑这个时代吃油不容易,故意用油做拍黄瓜的,而是觉得再节省用油,也不能不顾家里人的身体。
禾稻苗有自己的考量,但田翠花却心疼得好似割自己身上的肉一般。
有了拍黄瓜这道菜,清炒丝瓜和红烧茄子就别想了。
特别是红烧茄子这道菜,这辈子别想出现在贺家的饭桌上——茄子最吸油,做一道红烧茄子,田翠花能心疼地闭气过去!
中午吃饭时,贺家众人夹拍黄瓜的速度极快,筷子都使出了残影来,眨眼间碗里就只剩一点酱汁,被魏蕨菜倒进地瓜粥里搅拌,看得田翠花都心梗了。
“奶,这个拍黄瓜好吃,晚上再做这个!”
贺大米低头猛喝了一口地瓜粥,咂吧了嘴嚷嚷了一声。
田翠花脸皮抖了好几下:“吃吃吃!就知道吃!家里有金山银山都不够你吃的!”
贺大米抬头看了田翠花一眼:“奶,你是不是生气了?”
禾稻苗知道田翠花为什么生气,心里一紧,睁着一双水润润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她。
田翠花的目光触碰到禾稻苗的视线,心里不断地念叨着:“老四不能生,老四媳妇能嫁进来,是贺家烧了高香,我不气!我不气!我不气……”
她深呼了一口气,艰难地挤出了一抹笑容牵强的笑,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你奶我没有生气!”
贺大米心大得很,老太太说自己不生气,他就真当老太太不生气,又问了一句:“奶,那晚上再做这个拍黄瓜好不好?我都没吃够呢!”
田翠花眉头一竖,刚要开口再骂几句,就见李香草瞪着贺大米:“吃一顿还不够,还要惦记吃几顿啊!吃饱了就去睡一觉,下午还得去上工呢!”
李香草赶在田翠花前骂了一句贺大米,老太太也只能把话给憋回去。
贺大米顿时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了。
贺糯米捧着碗歪着脑袋冲着禾稻苗咧嘴一笑:“三婶说这道拍黄瓜是四婶做的,晚上的菜还是四婶做的吗?我喜欢四婶做的菜!”
禾稻苗笑道:“谢谢你喜欢我做的菜,晚上我……”
田翠花急急打断道:“你们四婶的那双手是要写文章还有画画的,怎么能做饭炒菜呢!谁也别惦记你们四婶做饭炒菜!”
再让禾稻苗做菜的话,家里的油、酱油什么的,都不够她霍霍的!
田翠花又忍不住骂起了魏蕨菜:“老三家的,你这个懒货,叫你做个饭而已,你却躲懒,倒叫上老四家的去炒菜,你一天天的就知道偷懒,是不是要喝西北风啊!”
魏蕨菜不服气,撇了撇嘴:“就让四弟妹炒一个菜而已,怎么就要喝西北风了!”
田翠花怒目而视,什么叫就炒一个菜而已,那可是用了家里一个月的油量啊!
不能想!不能想!越想越心疼!
抠门老太又想落泪了!
田翠花一脸肃然地看着禾稻苗:“老四家的,你的手可不是用来做饭炒菜的,以后不能再做饭炒菜了,知道吗?”
禾稻苗被老太太这么一看,当即挺直了腰板点着头:“嗯!娘,我知道了!”
她当然知道老太太是心疼油!
没想到她就做了个拍黄瓜而已,就把老太太给吓到了!
魏蕨菜不服气:“娘,你偏心!”
田翠花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也拿手写文章画画上报纸,老娘也把你供起来,不用你干活!”
魏蕨菜一噎,怎么又是上报纸啊!
她一脸幽怨地看着禾稻苗:“四弟妹,你什么时候也让我上报纸,我都找你好几回了!”
禾稻苗身体一僵,她真的很想大喊:“这么惦记着上报纸,与其指望着我,不如自己登报与谁断绝关系或者来一个寻人、寻物启事,这样也算是上了报纸!”
魏蕨菜见禾稻苗不回答,又继续追问了好几句。
禾稻苗真的被她问怕了,吃完了饭立即溜之大吉。
魏蕨菜还想追上禾稻苗,却被田翠花叫住去收拾碗筷了。
等她忙完的时候,已经将想要上报纸的事抛到了一旁。
魏蕨菜没有追上来,禾稻苗松了一口气。
一个下午她都躲在屋子里继续未完成的绘画。
晚饭时田翠花亲自做,老太太就做了一道菜——清炒丝瓜,连滴油都没放,估计接下来好几天她都要亲自做饭了。
贺春生是在天黑以后才回来的,这个时候队里大多数人已经入睡了。
田翠花心里存着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在贺春生进院子时,她就听到了动静,立马爬了起来去开门。
贺春生刚要进屋,就听到他娘叫他的声音,他原本以为他娘是想问他老姑的事,便走到他娘面前,刚要说下她老姑被他送到公社的情况。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娘就急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老四啊,到了部队后,可不能叫你媳妇煮饭炒菜!”
贺春生愣了下:“啊?娘为什么这么说?”
别怪他好奇,他娘可不像是会说这样话的人。
毕竟在他娘眼里,儿媳妇身为女同志必须得负责一日三餐。
在他家,基本上也是三个嫂子负责煮饭的。
老太太猛地说这样的话,怎么就这么反常呢!
田翠花捶了一下贺春生:“啊什么啊!老娘说的话你必须听,千万不要让你媳妇煮饭炒菜,你在家的话就负责煮饭炒菜知道吗?”
不对劲!不对劲!
贺春生更加好奇了:“娘,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田翠花紧抿着嘴,闭口不言。
她总不能说自己抠门,老四媳妇手缝大,炒个菜油跟不要钱似的倒,她心疼!
“你都不能生了,不多干活,你媳妇能乐意跟你过?反正你得听我的,不能让你媳妇煮饭炒菜!”田翠花憋出了这么些话来。
贺春生的脸瞬间一黑,他不是不能生啊!
他当初不是这样说的!
可惜他解释了好几次,老太太他们却已经认定了他不能生!
算了,谁叫他先骗家里的几个老人的呢,只能自己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