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楠接过杨戈递来的公文袋，让他也等在了门口。

    开门，关门。

    她迎着周野疑惑惊讶的目光走了过去。

    他似乎在奇怪她怎么会来这里。

    室内静，静的连走路声都清晰。

    对视，见他目光先敛低挪开，方楠坐在了他对面：“是因为别人找你要分手费起纠纷进来的？”

    跟刘新卫沟通的声音不同，她此刻声线隔着口罩都泛凉意。

    周野没去否认，知道解释无用。

    她在他的印象中就够自以为是。

    认定的事，就是事实。

    方楠当年对他绝对是好的，温柔，细心，顺从，体贴。

    他无论多过分，肯服软哄她几句，一哄就好。

    只人都是很奇怪的。

    哄的次数一多，矛盾反而更多，她性格也变得越发极端。

    还不如从来没哄过。

    “当初连一些小明星跟网红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她的？”

    方楠问道。

    周野：“看上谁都不奇怪，又不是为爱情结婚。只想要个孩子，让我妈生活多点乐趣和希望。”他顿了顿：“你腕表的事……”

    方楠没等他说完，坦然直率的承认：“故意陷害你呢。周野，你说我要是让人把表放到你在酒店的换衣间抽屉里，罪证是不是就坐实了。”

    “你应该很懂这些，针对你的证据只要存在。以咱们俩的身份区别，你一定会坐实偷窃，犯罪。”

    周野：“所以你是准备这样做？”

    “在考虑。”

    周野：“我肯定不能坐牢，得照顾我妈呢。楠楠……”

    “叫我全名。”

    方楠提醒。

    周野调整着：“你现在今非昔比，想对付我跟玩儿一样。没必要是不，咱俩在一起的阶段我虽然不好，可在朋友面前从不会让你没有台阶，钱没缺过你，对你也算维护。是，作为男友我不称职，但也谈不上有多渣多坏……”

    方楠盯着他那张她曾最迷的脸。

    她第一次见周野，就是远远看到他在跟朋友说笑。阳光下，那种笑容形容不出的好看。

    现在的笑就没以前的感觉。

    很含蓄得体职业化。

    想来这三年过的也不好。

    她心脏不受控制被刺了下，掩饰把合同袋递了过去：“看看能不能签。”

    “什么？”

    周野疑惑拿了过来翻看。

    这是一份类似卖身契的合同，恐怕比许多主播签署的那种合同都还要严苛。

    包括竞业协议，巨额赔偿，履约义务等等，极其详尽。

    就是说如果签了，拿了她的钱，他就得毫无自由自我的被她控制三年。

    而合同是以他名字去拟定的。

    方楠耐心等待着他看完才道：“你都麻木不仁的可以跟那种女人谈婚论嫁，签这个想必不困难。你当年给了我一共八百多万，签字费我可以一次性给你一千万。”

    周野缺钱。

    缺到钱不到一定数字，心里都没多大波动。

    因为如果钱最重要的话，老爸当年帮他还有老妈交了一笔能保持一生所用的保险，在老妈跟他名下也有一套别墅，三套大房子。

    不主动还钱只有道德因素，法律奈何不得娘俩。

    他老妈的话说就是这些都是别人的血汗，房子住着不踏实，钱花着也不踏实。

    也就都还给了真正急需用钱的人。

    周野认同她，支持她。

    方楠把文件袋里的笔丢到了他手边：“签了你马上就能离开这，不签，我不保证那块表会不会很快出现在你抽屉里。”

    周野：“你都这身份了，冒险跟我这小角色磕这种事，吃亏的只会是你。再说市里面在职的领导，包括调走的，有欠我爸人情的。你这么陷害我，未必行得通。”

    方楠：“人走茶凉，走着瞧呗。”她把烟盒丢在了周野面前：“给你一支烟的考虑时间。”

    周野攥了攥火机：“为什么啊？”

    “为了让你体会一下我当初有多痛苦。”

    周野轻轻吐了口气：“你要想报复我把命给你都没事，可现在我不能给。我妈在我爸去世后头发一周就开始变白了，我不敢再出事了，不敢离开这城市。方楠，我签不了这个，也不想跟你反目成仇。放过我，放过自己行吗？”

    方楠拇指轻轻揉了下手腕上的纹身，口罩下的笑容有些病态：“我成功的所有动力就是让你这渣男后悔，你让我怎么放过？反目成仇我不怕，你爸那些背景我也不怕，我更不担心自己名声会一落千丈。”

    “只要你不签，我就耗死你，耗的你生不如死。周野，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比恨我家人都恨！我喜欢你的时候可以甘心为你去死，你却真的眼睁睁想看着我死！八百多万，我存了三年，幻想着哪天你特别缺钱的时候会夸我一句，会感动……”

    方楠指甲刺疼了掌心，声线亦不稳：“你不爱我为什么要招惹我？就因为我漂亮，就只为了满足你那点病态的占有欲，得到我会让你很有面子！！”

    周野久久未言。

    等她平静些才道：“我可以跟着你，帮你开车，做任何事，但我真的没办法去其它城市工作。”

    方楠：“我帮你加上这条要求，接着说。”

    “任何事只要跟我老妈的事有冲突，以她为主。”

    方楠紧绷着的心慢慢松懈：“你愿意签就行，合同是模版，加几条减几条对我公司法务来说很简单。”

    周野复杂看着她被口罩遮住的脸庞，想说什么，终是没有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