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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22，谢赟和赵富国搭伙，去食品站卖猪。

    其实是赵主任和颜主任照顾她家。自从赵红霞去公社上班，每天和张瑞凤一起来回，两家的交流比之前多了不少。

    赵主任拉了辆板车去卖猪，问谢赟要不要一起去，谢赟当然答应了。正好今天把猪卖了，后天就是扫房子的日子，可以连猪圈一块扫了。

    她打开猪圈的小门，把猪赶了出来，赵主任出其不意把猪放倒，不顾猪的疯狂嚎叫，把四个猪蹄绑了起来，俩人用木棍抬着，把猪放到了板车上。

    然后，谢赟跟车去了食品站。

    谢燊本来也想同行，被谢赟劝阻了。

    卖猪虽然不复杂，但是很耗时间，没必要让谢燊跟着去。

    公社食品站，其实就是个专门收猪、杀猪、卖肉的地方，有个很大的院子，有几排房子，工作人员办公居住都在这个院子里。

    食品站不在公社驻地，而是位于公社和其下辖的拱桥大队中间，周边全都是农田，而且食品站旁边有一块地，是属于食品站的。

    赵主任说起这个都羡慕的不得了，“食品站待遇好啊，按月发工资不说，肯定还吃的好。而且他们还有那么大一块地，自己种的粮食都够吃。你看看食品站的老苗，长得那么胖，啧啧。那不得天天吃肉啊。你瞧瞧老苗家那闺女长的。斌斌，用什么词来形容合适？”

    谢赟脱口而出：“珠圆玉润，白白嫩嫩。”

    这话一点不夸张，那姑娘微胖，皮肤特别白，而且是嫩白，满脸都是胶原蛋白，头发还有点自来卷，看起来很可爱。

    说话带鼻音，嗲嗲的，一看就是养的很好，没有吃过一点苦的。

    不像原主，白得很干枯，没有血色，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不如人家有生机。

    以前原主来卖猪就见过她，是个非常和气的姑娘。

    食品站是通了自来水的，原主有一次弄脏了手，想洗一洗，又不好意思动用人家的自来水，这姑娘看到了，就主动问了一句：“洗手吗？”

    然后还主动帮忙拧开了自来水。

    和谢赟他们一起来卖猪的社员笑道：“天天吃肉估计不可能，但是杀猪的下脚料应该少不了，比如猪血什么的，他们应该是没少吃。”

    市面上可没有卖猪血的，那猪血都哪儿去了？肯定就是被食品站内部消化了啊。

    大家说着话就到了食品站附近，前面已经排起了很长的队，他们也只能站在队尾跟着往前挪动。

    到了午饭点，还没轮到他们，大家就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边吃边等。

    谢赟带的是杂面贴饼子，中间掰开，里面夹了点咸菜。现在天冷，贴饼子冰冰凉，一吃就掉渣，谢赟吃的特别小心，生怕浪费一点。

    四纽瓶里装的热水也都凉透了。

    得亏谢赟肠胃强大。

    排到下午两点多，总算轮到他们了。

    赵富国帮着把谢赟的猪抬到磅秤上，收购员往上加了一个砝码，仔细的拨动秤杆尺上的滑砣，然后说出了一个数字：“141斤。”

    谢赟会看秤，其实是149斤多，刨了八斤多的肚子。

    她顿时就笑开了花。

    后面排队的人也躁动起来：

    “人家的猪怎么喂的！”

    “人家这猪怎么这么沉呢？”

    “小同志，你家猪都吃什么呀？”

    谢赟大声回答：“反正比我吃的好。为了给国家养好任务猪，我们全家都节衣缩食，紧着猪吃，猪吃饱了我们才吃。”

    大家：“……”

    谢赟不管他们的反应，笑嘻嘻的跟着会计去领钱，一共67块6毛8，还奖励了6尺布票，30斤粮。这是对二等猪的奖励。

    不过这30斤粮，要到大队去领，食品站开的只是“空头支票”而已。

    谢赟站在一边，等着赵富国卖完了他的猪，跟他一起回去。

    赵富国比较倒霉，他的猪130斤，没够上二等，还是按4毛钱一斤收的，卖了52块钱，奖励3尺布票，20斤粮，比去年少点。

    赵主任骂骂咧咧，只怪猪不争气。

    他问谢赟：“你家真的先紧着猪吃啊？”

    谢赟：“……”

    她掐着小拇指，说道：“夸张了一点点，但是我家确实喂的粮食多了一点点。我们家人饿肚子饿习惯了，少吃点没事。宁肯自己饿肚子，也要完成国家任务，我们家人觉悟高嘛。”

    赵富国：“……”

    谢赟回到家，发现谢燊在家一点没闲着，把猪圈都清理干净了，又给猪圈垫上了新土。

    弄脏的外衣也都洗干净晾了起来，这会又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崽。

    一看见谢赟回来，先给她倒了碗热水晾着。

    又往洗脸盆里兑了点热水，让她先洗手。

    张瑞凤工作以后，她家添了个热水瓶。

    谢赟在院子里拍了拍身上的土，才进屋洗手洗脸。

    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就是对这时候农村道路的最真实写照。

    谢赟整理完，坐下小口喝热水，谢燊问她：“姐，怎么样？够131斤吗？”

    “你猜猜。”

    “够了！”

    他姐看着这么开心，一定是卖了好价。

    “猜对了！141斤呢！奖了6尺布票，加上年底大队发的，肯定够做新衣服了。还奖了30斤粮票。”

    她喝了几口水就把碗放下，“走走走，咱们去大队领粮去。”

    拿到手的才是自己的。

    姐弟俩把门一关，背着筐就去了大队部。

    “姐，回来的时候让我背粮，我能背动30斤。”

    谢赟看了看他的小身板，放到后世，9岁的孩子还是憨吃憨玩的时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基本上不具备生活自理能力呢，她弟就已经跟个小大人一样了。

    “好，你背。累了就给我。”

    姐弟俩到了大队，张光宗也知道了她家养了头二等猪的事，夸道：“不错。开社员大会的时候表扬你们，到时候你上去说说养猪经验吧。”

    谢赟：“……”

    “不用了吧。咱们大队每年都能出几头二等猪，我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别让我讲了吧。我家省吃俭用喂猪，人饿着肚子，先让猪吃，这经验估计也没人愿意学。”

    张光宗：“……”

    说的很有道理。

    “那就算了吧。你直接去仓库，找你长顺叔领粮食。斌斌呐，好好干。咱这日子是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姐弟俩离开大队部，去了谷场旁边的仓库，找到库管员李长顺，领了30斤玉米。

    谢燊一路背回了家，走到后半段的时候，谢赟能看出来，小伙子还是有点吃力的，便问他：“要不要我背？”

    谢燊一秒振奋，“不用，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