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台稳了稳神,又喘了两口粗气后,见萧子申、裴仲殊、多闻王甚至归思道长都在流泪,缓缓道:“我年过古稀,已是高寿,就请众人不要为我伤心了罢!若真要哭,待我死后再哭罢,我看不见,听不着,也就不会不忍了!”
尚书台之言,只让流泪的裴仲殊头痛欲裂,只仰凄喊道:“太常侯,太常侯,师父,师父!”随之伸出未被尚书台握住的手,只使劲拍打着脑袋,道:“太常侯是谁?师父是谁?到底是谁?”随之转为大哭,只让众人泪洒不停。
裴仲殊虽失忆,不知为何而哭,眼泪却忍不住,内心深处只觉得该哭。可叹尊师贵道,临来虽不知该尊师贵道,也做了尊师贵道,可见冥冥之中,自有意。
尚书台只道:“仲殊,想不起来就慢慢想吧,为师到地下去等你想起来。你可以不记得为师,但定要记得你自己,那个顶立地的儒门英杰,那个为国为民的兵主战神!”
就在此时,尚书台只觉一口气难以上来,忙道:“请……请前辈带话给大师兄,让师弟接任太……太常侯之位!”
归思道长点头应后,尚书台双目自归思道长扫到裴仲殊,再到萧子申,随之双眼缓缓合上,终是去了。一代儒门贤者,三侯之首终归走了。
萧子申缓缓放了尚书台平躺在地,随之拉着裴仲殊跪在了尚书台遗体前。
归思道长猛然起身,冷眼看着一旁的多闻王,道:“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会遇上太常侯?他又为何重创至此?给我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来!”
萧子申也想知道,据那岳州东门的校尉所言,三教高手不是同追阴阳童子、须弥尊者他们去了吗?为何尚书台会落单被度无翼、伊兆扬他们所伤,身上还有六凡界的武学留伤,最后被那些江湖人士围在了府衙里,还与多闻王一起?
归思道长目寒,只吓得多闻王后退一步,急道:“大……大哥,我……我也不知为何遇上太常侯爷爷,我到了这岳……岳……”
归思道长接道:“岳州!”
多闻王点头道:“对,岳州!我要入城,那些兵士偏不让,我正想不理他们,直接闯了进来,却见了广目与须弥尊者……”
归思道长看了萧子申一眼,道:“须弥尊者?三教不是在追杀他们,他怎么又回了岳州来?你有见三教其他人吗?”
多闻王摇头道:“我只见了太常侯爷爷一人!我见了广目,自然欢喜,他比我懂的多,若与他一起寻大哥,定容易许多!我欣喜之下,就过去唤他,想与他一起,没想到他竟出手偷袭我,随之就与须弥尊者那老秃子一起想擒了我去!”
归思道长双拳紧握道:“广目对你出手?”见多闻王点头,续道:“我不是让你别再相信六凡界的任何人,你为何又想与广目一起?你为何要独自南下?”
归思道长见多闻王头也埋了下去,问道:“后来呢?你如何脱身?须弥尊者又到哪里去了?”
多闻王道:“后来,后来太常侯爷爷就来啦,见我被老秃子二人围攻,就来助我!我们战了片刻,就见是非……那什么境的度老头他们来啦!
“度老头他们来后,老秃子就带着广目逃啦,然后度老头众人就来围攻我与太常侯爷爷。我们渐渐不敌,太常侯爷爷为我挡了一掌,又接连被伤,最后……最后我们只好逃走!
“没想到度老头他们紧追不放,我走不快,太常侯爷爷伤势过重,也走不快,我们边逃边战,太常侯爷爷不住护我被伤,后来就晕了过去!”
归思道长抬手又欲打多闻王,见多闻王眼泪也滑落下来,一时不忍,只缓缓放下了手,道:“你南下也就罢了,为何连累了太常侯?若不是你,他绝不会陷入重围,那以他的身法,如何会……如何会……”
多闻王见归思道长又落泪,忙上前拉住归思道长手臂,道:“大哥,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听话,不再连累任何人!”
归思道长稳了稳心绪,道:“后来呢?那些江湖中人又是怎么回事?”
多闻王道:“太常侯爷爷昏迷后,我背起太常侯正准备再逃,突然就有大批江湖中人聚来,什么要围杀是非……度老头那些贼子!刚接战不久,那些江湖中人就不敌,随之就有不少人求饶起来!
“度老头伸手往我一指,道:‘若想保命,就宰了我,还有与六凡界勾结的儒门叛逆!’那些人见了活命之机,就与度老头他们一起追杀来!但也有些江湖中人不从,仍与度老头他们死战。
“我背起太常侯爷爷逃后,度老头留了一些属下应对仍死战的江湖中人,他就与另一个老头带着众人来追我,然后我就逃入了这里!”
归思道长点零头,怪不得是非枭境众人分了两拨,原来却是被无用的江湖中人拆散,一时对他们的恼意稍减。若萧子申之前遇上的是是非枭境全部的高手,今日就是另一番局面。
归思道长抬步离开府衙倒塌门房,往里面走去四处看了看,见不少房屋虽被翻的乱七八糟,但还完好,就出来唤了萧子申,让把尚书台搬到里面去停灵,也好为尚书台收拾一番。
萧子申闻言起身,就出去吩咐禁军将领派人去准备些丧葬所需之物,又命人打扫干净了府衙内屋子,权做了停灵之处。
萧子申此时才发现,死去的度十缺、程野二人尸首竟不见,随之向禁军问起,只道被一蒙面人带了离开,他们没放在心上,任由了那人离去。
萧子申点零头,想是是非枭境有人回来带了尸体走,既是死人,也不放在心上。
萧子申见禁军忙着打扫府衙正堂,就寻到书房里去,找了纸笔出来,随之就按帝九诏他们教的密语写了两封书信,随之蜡封,按了血印,出来分别交给了两位禁军将领,让他们乔装打扮,分开出岳州,将密信传去给剑南路安抚使洛平川与宣政使冉明轩。
二将自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