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越想越心惊,立刻让人派斥候出去探查更远处的敌情,尤其是易于藏兵的地形,然后派人在城门外设防,同时做好随时突围的准备。
他不敢休息,带着人,举着火把,骑着马,亲自在城内外细细探查,谨防有敌军藏匿。
忙活到日出时分,没发现任何异常。
此时,各个队伍基本从灞河战场撤过来了,虽然没有仔细清点,但多尔衮能看得出,这一战损失了大约两成人马。
“如此溃败,还能再一夜之间重新集结,我大清的勇士,绝对是天下最强的队伍!”
多尔衮不断安慰自己,强行提起精神,在各旗巡视、鼓舞,统计战损,查缺补漏般的整编损失较大的部队。
忙的不可开交。
至正午时分。
一骑快马自东方奔来,在游弋在周围的斥候的引导下,来到临潼,参拜忙的一头汗的多尔衮。
“奴才哈力图拜见主子。”
“你怎么来了?身上还带着伤?路上被明军堵住了么?”
“主子……黄河边上的山西大营……被明军偷袭了!大营被迫向太原撤退。”
“什么!”多尔衮只觉得头昏脑涨,“人员伤亡如何?粮草损失如何?”
“人员损失不大,粮草被烧了一成左右。”
“呼……还好……是哪路队伍?南朝怎么有这么多队伍?”
“回主子的话,根据抓的舌头供述,领兵的将领名为姚文昌,之前是刘泽清的副将,南朝皇帝斩了刘泽清后,留下了他。”
多尔衮一叹:
“是刘泽清麾下的人……那种弱兵怎么有能力、有胆量偷袭我大营!崇祯……你到底是什么怪物,竟然能化腐朽为神奇!”
哈力图脸色变了变,试探着道:
“主子,有个小道消息。”
多尔衮听出了其中的不祥,凝眉道:“怎么?”
哈力图道:
“我们抓的南朝舌头交代,南朝不仅派兵偷袭大营,还在真定府出兵进入太行山,经过平型关去偷袭雁门关和宁武关。
他还交代,驻扎在宣府的南朝京营,已经出兵大同府,还隔绝了大同到宁武关的道路……堵住了我们的驿路和回援路径。”
多尔衮听闻后,半晌没有说话,凝思了大约一刻钟,才缓缓道:
“这必是南朝动摇我军心的诡计,暂时不必忧心。”
哈力图退下后。
多尔衮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洪承畴赶紧走过来,斟了一杯茶:
“主子,喝杯茶,休息一会。您放心,南朝的主力都在关中,山西那边必然是佯攻。”
多尔衮一叹:
“本王担心的不是山西大营,也不是宁武关,而是大同!要知道,礼亲王在那里养伤!
如今张家口塞外的蒙古部落被端了,大同可谓孤城,若是南朝京营全力进攻,礼亲王还是很凶险的!”
洪承畴宽慰:
“大同城高墙厚,内城是以南京皇宫为蓝本营建的代王府,城中还有刚刚叛国且极为富裕的晋商,以礼亲王的智谋,以城中的积累的粮草和金银,即便遭遇数万人围攻,一年内不会也有危险。”
多尔衮微微颔首:
“南朝开始组织反攻了,看来,此战大约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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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东北侧的明军大营。
左良玉和卢九德听着斥候的回报,喜道:
“之前在华州军议,陛下预判建奴在失去西安后,会在蓝田、临潼、高陵、三原等地停军驻扎。
嘿嘿……
建奴现在果然去了临潼!入了陛下谋划的口袋!”
“哈哈哈,此战我们是真的有可能吞下建奴全军啊!快给陛下传讯,我们随时可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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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
马士英仔细看了各方消息,已经知道了崇祯、左良玉、袁宗第和多尔衮的军事动向,心里一阵兴奋,大笑道:
“终于有痛打建奴的机会啦!哈哈哈……”
他身侧,一个白胡子老头好奇道:
“怎么?咱们大明拿下西安还不是大胜,今后还有更大的谋划?”
马士英行了个学生礼,低声道:
“葵心先生有所不知,陛下自出京,先是击退闯贼,收复京畿各县,而后击退建奴,收复居庸关和宣府。
随后南下整合兵马,收复开封、洛阳、潼关,如今在普化镇击败建奴主力,收降闯贼余孽。
军心正盛,威势无两,自然要一举吞掉建奴,为这几十年被胡虏屠杀的大明百姓报仇!”
白胡子老头激动道:
“陛下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老夫一定应招入朝,为陛下效命!助陛下早日平定四海!再创盛世!”
马士英闻言连忙起身:“葵心先生以七十五岁高龄复出,大德!”
白胡子老头谦逊道:
“老夫少年中举,却到了52岁才中进士,本要报效朝廷,家中子嗣却都死于天花,心意松动,无所作为。
后来父母相继过失,丁忧数载,更无力为朝廷做事。
如今年老,回顾往事,总觉愧对朝廷信任,愧对陛下。
今日陛下垂青命马兵部征招,哪敢懈怠。但是大德之说绝对谈不上,聊尽人臣之道而已。”
话罢,他就要拜谢马士英,以示感谢。
马士英是去年被周延儒提拔,任命为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庐、凤等处军务,因此被白胡子老头尊称马兵部。
但是他知道崇祯不知何故非常器重这个老爷子,在华州时特意命他进入西安后寻访和保护,此时不敢托大,连忙搀住老爷子,不让他下拜,诚恳的说道:
“学生可当不起葵心先生如此行礼啊!”
白胡子老头叹息:
“老夫是天启二年的三甲进士,马兵部是万历四十七年的二甲进士,中榜比老夫早、名次比老夫前、官职也比老夫高,老夫行什么礼都是应该的。”
马士英闻言更加不解了,心里腹诽:【是哈,这个死老头到底有什么才能,为何被陛下特别关照呢?】
他心里虽然奇怪,但面上依旧恭敬:
“今后同在帝王阙,学生斗胆和葵心先生结个忘年交,不知先生可否赏脸?”
白胡子老头心中激动:“那真是老夫的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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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田。
崇祯遥望西安方向,自言自语:“不知道马士英找到葵心先生了吗。”
王相尧奇怪的问道:
“陛下,您在华州就念叨这个名字,他到底是谁啊?有何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