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惊撇了撇嘴,目光看向女子裙摆处那一袭荷花图案,身躯微颤,脑海浮现出一个人影。
“我道是谁?原来是忘情观荷花使,怎么,此人与你们有旧?”
忘情观乃女子修行宗门,除却观主外,其下还有四大花使,分别是桃花使、荷花使、菊花使和梅花使。
若论境界修为,桃花使位列第一,其独门功法桃花瘴号称逍遥境之下无敌,惑人心神,迷人心魄,防不胜防。
排名第二的荷花使,虽然境界不及桃花使,但也绝非易于之辈,一手水云剑法大开大合,气势之盛,犹追昔年小剑神斐无敌。
斐无敌乃剑神斐东极弟弟,因家境中落,愤而学剑,只用了短短三年,剑法便趋于大成,后惨败于忘情观观主秦佩剑下,自此不知所踪。
秦佩虽胜,但有感于斐无敌剑法之玄妙,便在其剑法基础上去芜存菁,创建了水云剑诀,然后传给了自己得意弟子荷花,令其发扬光大。
荷花也不负厚望,硬生生将一门中乘剑法练成了上乘剑法,并由剑入道,一举跻身逍遥境,成了四大花使中第二人。
“你给我闭嘴,说,你把我家小徒藏哪儿了?”,荷花使怒气未消,剑尖遥指夜无惊。
“你家小徒?是谁?叫什么名?”,夜无惊装傻充愣。
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暗暗后悔不迭。
他本性风流,向来离不开佳人,尤其是入了魔教后,更是百无禁忌,肆意妄为。
没想到,在柳林县,刚刚劫获一个标致的小娘们,就引来了她的师长。
还是一群碰都不敢碰的“带刺玫瑰”。
荷花使也懒得废话,对付这种魔道中人,只有凭实力说话。
魔修表面正常实则人性尽丧,畏威而不怀德,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要血溅三尺。
夜无惊大骇,他本以为荷花使畏惧自己的天魔解体大法,会三思而行。
没想到这么不讲究,不由分说便动起了手。
水云剑冲天而起,带起道道水浪气机,斩向夜无惊。
血骷髅血光疯狂运转,铺开漫天血幕,将水浪齐齐拦下。
荷花使眉头微微一皱,她乃逍遥境修士,对付夜无惊这种灵犀境魔修应该是手到擒来,没想到对方还是留了一手。
夜无惊“咯咯”一笑,道:“都说你们忘情观女子是一群碰不得的母蜘蛛,一个不慎,就会掉入你们精心编织的大网中动弹不得,我偏不信,灵犀境我杀的,逍遥境我还没杀过,就从你开始吧!”
荷花使不以为意:“哦!有志气是好,就怕你没有这个运气......”
下一刻,长剑微微颤鸣,化作一道白光一闪而逝。
“噗嗤——”
剑锋入体,发出闷响。
夜无惊不可思议望着插在胸膛处的长剑,面容变得扭曲起来,无数丝丝缕缕地黑气从其身体表面钻出。
“你竟然炼成了金水剑气?”
金水带煞,主肃杀,最是克制魔气。
“你现在才明白......晚了!”,荷花使眼神冷漠,撤剑回身。
夜无惊身躯急剧缩小,如同泄气的皮球,眨眼间变成了一个干瘪矮黑的侏儒老儿。
“看在老祖的面上,饶你一命......滚!”
荷花使长袖微摆,夜无惊顿觉一股大力袭来,飞冲上天,划出一道弧线砸向远方。
空气骤然变得安静下来。
双目已毁的老六早已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陈演望着这位境界高绝的前辈,大有好感,欠身拱手,道:“晚辈陈演,谢过前辈出手相助!”
荷花使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番陈演,开口道:“你不用谢我,我也不是专门为你出手,此人作恶多端,就算我不出手,我也不信他能将你杀了!”
陈演笑了。
“这人双目已瞎,接下来你想怎么处置他?”,荷花使瞥了眼浑身抖得像个筛子的老六,向陈演发问。
“放他一条生路吧!”,陈演想了想。
老六虽然有罪,但罪不致死,何况毁了双目,想必以后也不敢太过放肆。
“呵!没想到你还是一副菩萨心肠......”,荷花使啧啧叹道。
“那...有请前辈赐示!”,听出了荷花语气中的揶揄,陈演赶紧换了说辞。
“杀了!”
“啊?杀了?”
这下轮到陈演惊讶了。
这位前辈好重的杀气。
“前辈,饶命啊!不要杀我...我十几年来救治病人数百次,这是有目共睹的啊!”
老六吓得匍匐在地,脑袋磕得砰砰响。
“杀了他。”,荷花使神情冷漠,丝毫不顾及老六额头磕得血肉模糊。
“前辈,这样不好吧!”,陈演有点不忍。
“哼!妇人之仁,你可知他真实身份?”,荷花使目光直射陈演,眸中一丝愠怒一闪而逝。
到底是年轻,不知世间险恶。
“那他到底是何身份?”
陈演不淡定了,他潜意识认定老六就是一个山匪头子,不过是借着卖药材来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仅此而已。
“幼稚!他本名麻录,乃厌仵道命魂殿殿主第十三位入门弟子,而你看到的那些药材,也并非救治病人,而是另有所谋。”
荷花使话音刚落,一旁的老六忽地掏出一枝红色烟花,扔向天上。
轰——
烟花散开,排列成一道优美的弧形,随即快速隐去。
“糟了,他要自杀。”,陈演眼尖,看到老六做了一个隐晦的动作。
“这不是自杀,他是在离魂。”,荷花使伸手一挥,老六如同枯木一般,直直坠地。
地上,一豆灯火亮起,随即化作一道青烟离去。
“离魂?”,陈演疑惑不解。
“他是命魂殿弟子,每个弟子出殿都会点亮一盏天灯,他怕我们会将其神魂一起斩杀,故抛却肉体不要,也要逃回魂殿,这样才能在下一次找到合适的炉鼎时快速复生。”,荷花使解释道。
“那前辈刚刚为何不出手杀了他?”,陈演有点无语。
“我若出手,势必会引起厌仵道和忘情观之间的纷争,但你不同,你乃蛊道中人,你杀了他,属于私斗性质,只能怪他学艺不精,自作自受罢了。”,荷花使摇了摇头。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饶是她修为高绝,也不敢太过冲动,涉及到宗门这种庞然大物,那就不是个人情感所能左右,必须权衡利弊,讲究得失才行。
“假逍遥还是比不得真逍遥啊!”,荷花使眺眼远望,有感而发。
陈演似懂非懂,仿佛已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