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叶婆婆出事
作者:天河的维克特利奥特曼   盛世修仙,乱世修德最新章节     
    置物架中,隐约听到微小的叽叽声。唐肃玉走过去,看到血参贴着曦月壶,须子紧紧缠绕壶身,正压抑着哭声。

    血参从有灵性开始,就是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长大,性子扭曲也正常。它没有选择的权力,天地赋予它的功效被人篡改,即使炼成丹药,也只会是毁人功德的毒丹。

    唐肃玉曾经想过实在不行,就将血参原封不动的送回。只是每每看到血参残缺的灵性,总是狠不下心来。他拎起曦月壶,壶身逸散出日月精华。

    血参收回抱着壶身的须子,直挺挺就要摔在架子上。唐肃玉眼疾手快,单手接住它。小家伙一动不动,装作死物。

    “好啦,小家伙,是我的错,没和你商量,掐了你的须子。”唐肃玉将曦月壶放于地上,自己扯过蒲团坐下,“事出突然,并非我有意为之。”

    系统提示他特殊任务支线已经完成,奖励功德已下发。

    他左手托着血参,右手食指无名指轻轻一搓,乳白色的丹丸凭空出现,递到血参最粗的须子旁。

    血参实在无法抵抗帝流浆的诱惑,抱住丹丸吸溜。

    唐肃玉没有在意,近来脾炁有些松动,意定空欲,中央皇帝土气非同小可。每每念诵黄庭,心火流入脾土中,总能感受到灵台清明如镜。

    攒五簇四会三合二而归一,中央自有五炁。如果脾土调理不当,最后肝魂与心神融汇就会出现大问题,无法完成五炁朝元的结果就是道途断绝。

    血参不记仇,性子单纯,嘴臭也是迫于无奈,吸完帝流浆,它晕乎乎的躺在掌心,头顶叶片摇摇晃晃,很是可爱。

    唐肃玉想过给它取名,但是被血参拒绝。它说不出原因,只是对于血参外的其他称呼一概不回应。

    他也不强迫,等血参六识修成,再问问它的意见。

    系统,我能修习《游仙照本经》的第二卷了吗?

    【宿主,暂时不建议您学习第二卷。】

    又是心性不够?

    【不是,您的悟性不够,哪怕学习千百次,也不过是触碰皮毛、不得要领、浪费时间。】

    好吧。

    豆腐爬到他怀里,缩成一团。

    要是日子永远这么平静多好。每天念念经,养养花,看看日出日落。

    可是唐肃玉知道,表面波澜不惊的局势,底子里早已是千疮百孔,只等某个导火索,就会彻底引爆。

    他想回花岗村看看。六个月未见,元母已经身亡,叶婆婆本身有请床公、床母驾临的能力,现在又是娘娘口舌,说不得记忆会被恢复。到时候叶好龙、叶若祖的事就藏不住。

    叶婆婆到老年才发现孤独半辈子,不是天意而是人为造成,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

    “人追求永恒是因为见惯了转瞬即逝的美好,但是为什么要将痛苦强加于别人呢?”唐肃玉有些颓然,“彼此争斗,你死我亡是常事。只是那些用普通人的尸骨堆垒通天之路的修者,真的能过心魔关劫吗?”

    “即使捉星拿月,寰宇遨游,相较于宇宙本身,才占用多少资源?光是那恒河沙数的星辰,居然会让踏入修行的人产生机缘危机、资源危机,甚至不断涸泽而渔,断未来人的路。”

    “大天尊都没能探明大千之秘。怎么到他们嘴里,就是驾驭小民如猪狗口粮?如果修仙是为了掠夺资源,那么真的到宇宙唯一、无上顶点时,回望身后,再无亲友、再无追随、天地唯我;生灵尽灭,灵性全无。这样的结局有什么意义?”

    下个瞬间,丹房大门洞开,打断正暗自伤春悲秋的唐肃玉。

    “小鱼儿。”叶若祖神情急切,“叶婆婆昨日被巴陵应钟军抓住下狱,现在生死不知。”

    “什么?!”唐肃玉猛然起身,豆腐骨碌碌滚到地面,他顾不得安慰,“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军队要抓叶婆婆?”

    叶若祖柳眉紧蹙,凤眼似垂目菩萨,显然气得不轻。她说道:“我的事,吕梁没能藏住,叫应钟军抓到把柄。为了逼我现身,应钟统领刘义说婆婆擅用巫蛊之术,害人性命。这群酒囊饭袋,惯会给人安排莫须有的罪名,以此获得封赏。”

    唐肃玉将血参和曦月壶放回置物架,边走边说:“别的都不用多说,救出婆婆要紧。吕统领那里有没有更多消息?”

    叶若祖叹息道:“我已经和他恩断义绝。给我提供消息的,是无射军中受过我恩惠的人。”

    “那没办法用人情交换,只好另想他法。”唐肃玉皱眉,“叶、叶姐姐,你的事是元氏的事,还是其他情况?”

    丹房内温度陡然下降,风霜雪花萦绕在叶若祖身旁,她沉默片刻,道:“我并非以男装女子之身入军。在我出生后,娘怕元氏找上门来,用诅咒神通,在我的肉身上立下屏障,旁人看我就是男子,就连我自己也是。”

    她语气低沉:“元氏传女不传男,她是暗中出族的嫡系血脉。只要我以男子身过了20岁,就是再恢复,对隐族元氏也已经失去作用。”

    “可是父亲不知为何看穿了诅咒,他随妖龟出海寻找破除方法失踪。娘和婆婆大吵一架,离开巴陵回到元氏。这些年来她一直想要找到父亲的下落,为此使用不少禁忌咒法神通,折损大半福运寿数。”

    “她想要坚持到我二十岁,可是身体早就是败絮其中,最终在数月前离世。娘留下的诅咒消失,我央求吕梁将我逐出无射军。他这个死脑筋的呆子,非要上秉天子,求我无罪。我一气之下,摔碎印信,闯下大祸。”

    “元氏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将我带回祖地,刻下殷墟烙印,封《乐神曲》入我识海。最后关头,无射军的守卫禁制被触发,我削去血肉印记,来到三清观求助。”

    唐肃玉诧异道:“我明明记得你说离开村中二十来年,算下来你回归本真也没事啊?”

    未曾料到,叶若祖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女子年龄是秘密,你问那么多作甚么?”

    他吓得后退一步,连忙岔开话题:“叶姐姐,我和师父说下,求师兄带我们回村中,再商议如何救出婆婆。”

    “不用,婆婆的事是我的家事,我自会处理。”叶若祖突然单膝下跪,抱拳道,“看在婆婆面上,求小道爷与我几缕血参须,日后必有相报。”

    上回你还说要送我元氏神通呢。唐肃玉心中腹诽,面上不显。他扶起叶若祖道:“叶姐姐,婆婆多次救我性命,若非血参特殊,就是整株送你都行。”

    叽叽!(坏人!)

    他捂住血参口窍,继续说道:“可是血参,不管是你还是婆婆,都不能用。它会削人功德,作为隐世家族后人,姐姐应该知道功德作用,不用小鱼儿多说。”

    “什么?”叶若祖惨然一笑,“那就以命换命,救出婆婆。我娘的债我来还,多谢。”

    说罢风雪披帛鼓舞,承托叶若祖离地,脚下清炁聚集,就要飘飘离去。

    唐肃玉拉住披帛,刺骨寒意透体。他忍着痛道:“叶姐姐,小鱼儿知道事情紧急,还请听我一言。如果应钟军的目的是你,那么你才是最不该此时出现的。”

    “军中风气如何,你比小鱼儿清楚。未达成目标前,婆婆性命无忧。姐姐此时露面,那才是婆婆的劫难!”

    叶若祖颓然跌坐,带着哭腔道:“那我该如何是好?众叛亲离,无亲无故,唯一的血脉联系还被人当做质子。小鱼儿,天意若是公平公正,若祖究竟做错了什么?”

    松开飘带,唐肃玉看到掌心已经发青,连忙吹口火气,道:“叶姐姐,船到桥头自然直。当下最重要的目的是先确认婆婆的情况。还请将应钟军羁押犯人的地点给我,小鱼儿有办法。”

    神行之妙,只要不主动传出意念,毕星师父都无法直接发现,常人更是会当作清风拂过,最适合用来探查信息。

    解释后,他担心叶若祖觉得自己夸大其词,喊来师父师兄护法,直接静心演示神行。

    叶若祖神魂笼罩丹房,仔细探查,竟然未能找出他的藏神处。若非主动传递出意念,她都没发现正前方就是唐肃玉宛如云气的神魂。

    她忍不住连声说妙,心中阴云散去少许:“小鱼儿,如此神通,实在是鬼神难察。姐姐在此谢过。”随后招引雪花,排布出地图形状,将婆婆所在的地址标注出来。

    唐肃玉也不耽搁,记下地图后心念一动,神魂以极速破空而去。

    先回花岗村叶婆婆家,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系统提示过自己,叶婆婆已经是泰山娘娘的口舌,在花岗村做到“广为人知”的地步。随便安排罪名抓人,还是抓十里八村有名的善人,钱老爷都不可能同意。

    大魏内里腐烂,面子工作却做的很好,必然是有其他缘由,导致婆婆被抓。

    叶若祖的事,只怕还有隐情。风雪神通,不可能无中生有,究竟是元氏手段还是其他;为什么要身带隐秘投身军队;为什么生死时刻,来三清观求援,难道仅仅是因为血参;天子忌惮三清观,吕梁礼中留有暗手的事,她又知道多少。

    千头万绪,乱成一团。

    大约半炷香功夫,眼前出现熟悉的事物。唐肃玉减缓速度,小心靠近叶婆婆的屋子。

    穷苦人家的冬天,没有窗纸、玻璃,为了保暖窗户会用木板遮起来,再用泥巴糊在外面避免透风。叶婆婆家却很奇怪,窗口有泥的痕迹,但窗户却是开着的。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确认屋中无人后,透过窗户进入其中。神魂仔细感知屋中一切,锅碗瓢盆、衣柜床铺都收拾的干净整洁。

    不对,若是昨天军队抓人,不说大肆破坏,起码也是猝不及防,怎么会让婆婆整理好房间再被抓?此事必定有诈。究竟是叶若祖说谎,还是她的消息来源有问题?

    试图找到更多线索,他钻进灶台里。草木灰不会骗人,叶婆婆总是要吃饭的。

    灶膛里还有些许余温,锅里空空如也。温度留存判断,绝对没有超过半个时辰。也就是说起码半个时辰前,有人在这里开火过。

    得尽快学习卜算之道,不然遇事像无头苍蝇,白白浪费时间。

    唐肃玉飘行出来,赶往通富庄。钱老爷每年冬季都会回来祭祖过年,叶婆婆出事,他那里应该会有线索。

    通富庄内外张灯结彩,看起来年味充足。他从上空分辨出钱老爷的书房,落入其中。

    书房中暖如春日,钱老爷正在练字。

    突然间,他停下落笔,鼠毫毛笔被捏成两段:“应钟军刘义,刘统领。好,真好。”

    唐肃玉还是第一次见到钱老爷脸色如此难看,以往不管什么时候,见到谁,钱老爷都是笑脸相对。哪怕是父亲带着钱少爷赌钱,也不过是笑呵呵的打发到乡下庄子。

    钱老爷端坐在黄梨木凳子上,墨汁已经染透字帖。他冷笑道:“打量我钱某好欺,觉得那位爷在,又是天高皇帝远,居然算计钱某的祖产。”

    “一箱金银珠宝还不够,还要我识趣递上商脉,什么玩意!”

    “王爷那里不好传信求救。那位身边起码有数位修行人,还有黄钟军小队长和九华山的高僧。皇室蛀虫,都要死了,还贪心不足。难道死后还能带着金银下去不成?一言不合嗜血滥杀,奉承不到位也杀。要不是钱某身份特殊,怕是早就被扒皮去骨,性命不保。”

    “那位爷因为王向村赈灾不成,居然还敢打三清观的主意。也不知道这脑子怎么活到现在的。”

    唐肃玉默默听钱老爷发牢骚,尽力分析眼前的局势。

    “叶婆子供奉床公、床母数十年,正统名册神仙,也能按上‘淫神邪祀’的罪名。这是在警告钱某,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不敢做的吗?”

    “若非无射军吕统领极力阻拦,怕是叶婆子已经被当场处置。真就半分脸面都不留我。”

    听到婆婆差点身死,唐肃玉一时心绪不宁。

    “谁?”钱老爷抬起头,腰间玉佩闪烁荧光,“哪位高人驾临我通富庄?钱某有失远迎,多有得罪。”

    不好,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