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珠一行人前脚刚到家,陈显后脚进了李家的院门。
刚咬了一口柿子的李无疾为难的看了看剩下的两个柿子,在舔了舔沾在碗边的橙色汁水后,大方的拿起其中一个递给了停在堂屋门口的陈显。
双手插在袖子中的陈显先是看了一眼堂屋,然后弯下腰身用额头亲密的碰了碰李无疾的头顶讲:“无疾,我不吃,就你自己在家吗?”
“不是,我阿母和姑姑在后院呢,四叔父去给嫱儿她们送柿子去了。这是今天早上,我和姑姑、四叔父去族长家时,族长曾祖给的。”高兴的李无疾大声说完,蹦跳着把柿子放回了案上,端起盛有柿肉的碗给陈显看。
陈显看着咽口水的李无疾,故意凑到碗前问:“好吃吗?”
“很好吃,我来喂你吃一口。”李无疾说着,用陶匙挖起一块往陈显嘴边递。
陈显张大嘴巴对着空气“啊呜”咬了一口,随即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红彤彤的柿子对李无疾说:“我在家吃过了,这是我送你的。”
张大了嘴巴的李无疾兴奋的端着碗蹦跳了起来,不停的说着感谢的话。
陈显心惊胆战的看着被李无疾端着的碗,赶忙劝他说:“快别蹦了,要是不小心摔了碗,柿子可就吃不到了。”
李无疾这才又回到案边,大口吃起了碗里的柿子。
陈显进屋把手中的柿子和案上的放到一起,然后无聊的坐到一旁看李无疾吃柿子,期望李安君赶紧从后院回来。
吃完了的李无疾舔着嘴唇眼巴巴的看向案上的柿子,正当他想再拿一个时,被陈显握住小手讲:“无疾,柿子虽然甜,但吃多了会肚子痛。你已经吃完了一个,就不能再吃了。”
“陈叔父,不是我想吃,是我的肚子想吃。”李无疾撇了撇小嘴辩解。
听到这番歪理的陈显笑着把想耍赖的李无疾从芦苇席上拉了起来,抱起他往堂屋外走着说:“无疾,咱们去后院,你的肚子看不到它,自然就不想吃了。”
识时务的李无疾没有再说话,挣扎着从陈显怀里下来后,快速跑进了后院,萱萱的对着正在扯草绳的宋云珠、李安君喊:“阿母、姑姑,陈叔父来了。”
“安君,你先去吧,这些我自己扯就行。”宋云珠笑着对正拉着草绳往西厢房窗户上系的李安君讲。
李安君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顿了顿后抿了抿嘴角大声说:“嫂嫂,我又不是没见过他,干嘛这么着急,等忙完了再去。”
“云珠嫂嫂,安君说的对,我来帮你们。”拐进了后院的陈显轻笑着说完,走到西厢房的窗边拿过李安君手中的草绳,利落的把它绑到窗棂上。
三人干着活时,自然而然的提到了修缮祠堂的钱。
“陈显,你们那边交吗?”李安君好奇的问。
陈显拉紧草绳打了个结回答:“当然要交,你们是每两年收一缗钱,我们是每年七十钱。”
“好吧,我以为我们族长要的够多了,没想到你们姓陈的族长收的更多。”李安君轻声感慨,顿时觉得李竹也不是那么过分,毕竟在他当族长的这十几年里,祠堂从没有失过火、露过雨。
陈显看着李安君皱了皱眉头的样子,接着往下讲:“我们那边收的早,九月中旬就收完了,族长会在十月初一这天给同姓的孤苦伶仃的人家送半石粟米和一只鸡。”
李安君听完,不可置信的看向陈显,她觉得要是李竹也这样做,一年收七十钱一点都不过分。
“不过,鸡是族长家里养的,粟米是他家种的,等于东西都是从他家里买的。”陈显继续补充道。
不知该怎么说的李安君瞅了眼卷着草绳的宋云珠,随后听到她朗声说:“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无论那些东西从哪里弄,都是要花钱的。”
“是的,这样也比李竹大父强。”李安君肯定的点着头说,接着又说了要从西壕沟里捞麻的事情。
陈显听到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叹着气对李安君、宋云珠讲:“我家是前几天捞的,水里真是太冷了,不只我阿翁,连带我那向来不怎么生病的叔父都受了风寒。我阿母说女人更不能下水,你们家是什么时候捞,我到时候向夫子告假来帮你们。”
“不用了,有我伯父、三叔父在,他们会给我们弄好的,放心吧。”李安君笑着拒绝,即使没人帮忙,她也不敢让陈显过来,怕陈显万一因此生病,会让赵正儿埋怨自己。
到了两天后捞麻的日子,宋万年早早的到了李家。
还未吃完饭的宋云珠忙把宋万年拉进堂屋,把自己的稻米粥递给他问:“阿翁,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捞麻?”
宋万年笑着把碗推给宋云珠回答:“我在初一那天听你伯父提了一句,便想着过来看看。你自己吃吧,我在家里吃过了,你阿母也是用你之前带过去的稻米熬的粥。”
李无疾看着被俩人推来推去的碗,转身跑到几前,从上面拿了一个柿子交给宋万年说:“外祖父,这是陈叔父送我的,你吃这个,我还有两个呢。”
宋万年转头看了一眼摆在几上的两个柿子,接下来放到一旁讲:“好,我先放这,你先吃饭吧,不然就要凉了。”
李无疾点着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抬眼看见李安容拿给宋万年一块蒸饼。
宋万年没有再拒绝,笑着摸了摸李无疾的头顶后,笑眯眯的咬起了蒸饼。
“阿翁,我阿母的神色好些了吗?”宋云珠接着问。
宋万年咽下一口蒸饼回答:“现在仲昌晚上基本不咳嗽了,她也能跟着睡着觉,比前两天好多了。”
简单的说完后,宋万年的眸子暗了一下,瞒下了王氏经常右上腹疼痛的实情。
他也曾带着王氏去找杨医匠看过,杨医匠也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前两天还建议他们去县城找更好的医匠瞧瞧。
王氏死活不同意,才又耽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