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蕖面色不改一点,道:“申员外,还请借一步说话。”
申夫人拉住了申员外,颇为机警的道:“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清楚的,就在这里说吧!”
她小声对申员外说:“这丫头鬼精的很,老爷可别被她诓骗了还不知道!”
申员外“哦哦”两声,正色道:“是啊,这样的大事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为好。”
洛云蕖盯着申夫人,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来:“您可能不知道,事以密成。若被一些有心人听了去,又恐对仙芝不利,员外还是考虑清楚的好。”
申夫人听了不禁声音尖酸刻薄起来:“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多心眼儿,什么是有心之人?难不成是在说我?”
洛云蕖微微一笑:“夫人何必自己对号入座,这么多人,别人都不应声,怎么就您着急呢?”
申夫人被洛云蕖呛得哑口无言。
“别说了别说了,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们还说这些做什么!”申员外焦急万分,对洛云蕖道,“你不是要借一步说吗?好好好,那我们借一步说话,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法子能够解决皇上赐婚这天大的事。”
宋玄止一把拉住洛云蕖,到一旁小声地说:“云蕖,你到底有没有藏那申仙芝?”
洛云蕖不说话,只是听。
宋玄止已经明白洛云蕖肯定参与了这事,不由得着急,小声道:“你可想清楚自己说什么话,别把全家人给坑进去,皇上赐婚,竟然逃婚,那可是杀头掉脑袋的重罪,搞不好,全家都要被你害死!”
洛云蕖不以为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
她同申员外到了偏厅,在那边小声地说着话,其他人只在外竖起了耳朵,凑的很近想要听到点什么,但却又听不到。
宋玄止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那里来回踱步,大夫人连连叹气,申夫人气呼呼的坐在那里东张西望,二夫人坐立难安,一脸焦灼,只有老夫人坐在那里稳如泰山,面色没什么变化。
宋玄止无意间看向自己的母亲,走到她跟前对她道:“母亲,我早就说过,您太纵容那孩子了,你看看,如今是给咱们家带来了塌天大祸,你说怎么办?”
“慌什么,和墙头草一样,别人说什么不要紧,倒是你,一家之主,如此慌乱,一有风吹草动就这般,总是沉不住气。”老夫人给了他一记白眼,又道:“要相信蕖儿。”
宋玄止更着急了:“母亲,相信她?她不过今年才多大,哪里就能处理了这些?”
老夫人“哼”了一声:“莫要小瞧孩子,我告诉你,人若有本领不在于她的年龄大小,而在于脑子转的有多快!”
偏厅,洛云蕖对申员外说道:“员外,之前仙芝的确同我哭诉过婚嫁之事,这一点我得承认,但是当时我并没有说什么。”
申员外阻止她继续说下去,道:“这事当时她就极力反对,我是知道的,只不过碍于外在的一切,我拒绝了她。依我看来,儿女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改之之事,谁知道她竟然如此奔放,不考虑父母死活,逃婚都能做出来。”
洛云蕖缓缓说道:“这是因为申老爷太自我的缘故。”
申员外听了颇为不悦:“如何这么说?”
洛云蕖道:“我以为仙芝没有自戕已经是您的福报了,毕竟我也知道好多个姑娘投江自戕之事,父母哭瞎了眼,相比起来,您也好太多了,本该庆幸她是离开而非死亡。”
申员外皱眉:“庆幸?若不找到她我又怎么能庆幸,我知道你肯定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
洛云蕖道:“我知道。”
“那你快说,我好叫人把她追回来!”
“不必了,她已经在路上了。”洛云蕖言简意赅的提到。
申员外却没有明白过来,反问一句:“路上?什么路上?”
“自然是去北疆的路上。”洛云蕖一语道破。
这下轮到申员外惊讶了,他从座惊起:“怎么回事?她不是不愿意嫁,怎么又会去北疆?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洛云蕖淡淡的道,“你作为父亲却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女儿,或许你的眼里只有金钱,根本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洛云蕖叹一口气,将书信递给了申员外。
原本她是不愿意拿出申仙芝写给她的信给他看的,但是她忽然觉得这是申仙芝给她父亲最好的证明,证明她的所思所想。
申员外赶紧拿过去匆忙看起来,表情严肃,越看越蹙眉的紧。
“啊?她竟然是这样想的。”申员外读了之后不禁长叹一声,又问洛云蕖,“依照她的性子她是不会去北疆的,我想应该是你劝她的吧。”
洛云蕖这才点头,回道:“若非令将军这样的人品贵重,我是断然不会劝她去北疆亲自考验他的,那样无异于让她陷于危险之中,但令将军的一切有目共睹,至少我得承认,你选择令将军,的确是正确的,只不过,或许仙芝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去发现对方的好与坏。她要的不是你的安排,而是她的自由。”
申员外点头:“你说的固然没错,可眼下如果皇上问罪又该如何呢?”
洛云蕖道:“这问罪要看您怎么回。”
“噢?这是什么意思?”申员外不解。
洛云蕖道:“自古以来,都是八抬大轿到男方家,但是为什么不能换一种方式呢?”
申员外似乎有点明白,但又不太明白,只好问洛云蕖:“请你进一步讲话。”
“你可以回奏皇上这是你家的习惯,同时为了节俭主动放弃一切繁文缛节以支持皇上近来提出的开源节流四字。”
申员外听了忽然明白过来:“竟然还可以这样?可若我女儿没看上令将军,到时又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岂不是欺君之罪?”
洛云蕖摇头:“此去风尘仆仆,虽然存在变数,但依照我对仙芝的了解,嗯……或许可成就金玉良缘也说不定。”
“若果然能如此,你可就是我申家的大恩人了!”申员外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擦拭了一下自己额头上冒出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