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色袍子们如同煮沸了的热汤般议论着。

    不苟言笑的法官也从高台之上站起。

    6询问道：“37，你说维尔汀的数字是0。你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吗?”

    37点了点头说道：“我很清楚。”

    6：“你可以向无限定者提交这份证明吗？”

    “没有问题。”

    6对众人说道：“那么，已经有半数以上的人投出了卵石。如果37的证明通过，那维尔汀为十四行诗做的辩论也视为生效，她将能免于破戒者之刑。我将会在37的证明被检验后公布结果，辛苦诸位参会。”

    阿派朗学派的成员相继离去。

    真理的殿堂重归宁静。

    此刻十四行诗脱力般地缓缓跌坐在地上。

    “十四行诗……！”

    十四行诗低下头：“司辰，非常抱歉……我尽力地思考了……但依然……完全无法理解这场辩论……我……又没能……”

    她的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这时210 出现：“……怎么弄成这样了？过来，小姑娘。我们得把她搬出去。……让她在开阔的空地躺下，再用露水和薄荷油擦拭手脚。这样就行了。”

    十四行诗的体征逐渐趋于平和。

    维尔汀先是沉默随后道了声谢。

    210语气柔和道：“不客气，毕竟你是高贵的数字“0”。”

    此刻210的语气完全不像之前的咄咄逼人。

    维尔汀目光之中带着审问看着210。

    男人耸了耸肩轻轻笑道：“开玩笑的，我是210，不过比起数字，我更喜欢别人叫我“修辞学家”。”

    维尔汀：“我听过你的传道，很有煽动性。”

    男人戏谑地点点头。

    210：“逻辑就是如此。我可以在逻辑上证明你会在下一秒不复存在，也可以证明世界上除我外并无他人。阿基里斯从来跑不过乌龟，飞行中的箭矢从不曾移动。这场辩论，这是毫无意义的文字游戏。那个和平主义者放了你们一马。6的确是个完美的数字，因为“完美”意味着“调和”。谁都不想沾染一身血腥，从此隐没于仇恨的巨链之中。然而，聆听这种粗糙的辩论对任何一个有智性的人都是一场折磨。我们领袖的痛苦，你感受到了吗？”

    维尔汀：“……我很抱歉。”

    210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210：“不用道歉，异乡人小姐。我同样怜惜你的痛苦。——竟然被37看破了数字。”

    维尔汀疑惑询问：“……什么意思？”

    210：“37，我们邪恶的小天才，最狡猾的赫尔墨斯之星，她从以前起就很喜欢做这种事。数字是一个人的本质，也是我们一生最重要的证明。而她乐于抢走你最珍视的东西，只因她的天赋允许。她曾经算出了她最好的朋友——苏菲亚的数字。而苏菲亚看也没看那个证明，就把它丢进了海里。她是智慧的。而你……我可怜你。”

    维尔汀轻轻摇头道：“……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210此刻的语气带着惋惜：“唉，可怜的小维尔汀！你还是不明白。我们灵魂的数字蕴含了我们的命运。它会被算法暂时改变，会随坐标系旋转、变换、偏移。但最终，我们只能是我们自己。1是思想:，2是意见，3是智慧，4是力量，5是热诚，6是和谐，7是秩序，8是博爱，9是克制，10是完满。而0，数轴的中心，参考系的原点，非正非负，非质非合。万物不停流转，而你永恒不变。也永远孤独。”

    “不……我”维尔汀眉头紧蹙，犹如两道打结的绳索，话语此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扼住，怎么也说不出来。

    维尔汀本欲言及自己尚有一位宠溺自己的兄长，然思及无论何人终将离己而去，便难以启齿。惧，惧友人于暴雨中消逝，更惧自家哥哥弃己而去。

    210：“这就是你的命运。而你在众目睽睽之下目睹它被公之于众，还仍对此一无所知。而撬开这个魔盒的，只是一个孩子的心血来潮。她刺穿他人的姿态如此自然，就像从沙滩上拾起一枚贝壳。——我如何不可怜你？”

    男人挥着手远去了。

    除了远处的海浪声以外，四周一片寂静。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是6：“……维尔汀小姐。”

    领袖静立于黑暗之中，他身边还有维莱斯，只是维尔汀没注意到。

    6说道：“37的证明通过了，您的朋友获得了赦免。但我们仍会惩罚她补习教典。请于明天中午到传道者之厅来，我有话要对您说。”

    维尔汀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知道，尽管37的证明通过了，但她的命运已经被揭开，而这个秘密的揭露，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谢谢你，6。”维尔汀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她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坚定。“我会按时到传道者之厅的。”

    随着6和维莱斯的离去，维尔汀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真理殿堂中。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四周的宁静。她知道，从今往后，她的生活将不再相同。数字“0”的重担压在她的肩上，但她也意识到，这并不意味着她的命运已经注定。她可以选择如何面对这个秘密，如何选择自己的道路。

    此时，维莱斯望向6，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和期待，轻声问道：“你觉得我是什么数字？”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人不禁陷入沉思。

    6皱起眉头，陷入了深思熟虑之中。过了片刻，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而坚定地回答道：“你是一个整数，但命运是怎样的，我就无法知晓了。”他的话语如同沉甸甸的石头，落在维莱斯的心间。

    维莱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心中的忧愁都吐出来一般，然后缓缓地说道：“我想逛逛这座岛，放心，我绝对不会像无理数一样乱来的。”

    6 听此，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此时的维莱斯，心中只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那名重塑之手的信徒并未惹是生非，要么是阿尔卡纳还在憋坨大的，要么就是她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