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帮派势力的，最讲究义气二字。”向锐智不慌不忙的解释道，“猛虎再强，也怕群狼。乔疤自身实力之强，在帮派内确实无人可以撼动，但他也怕被群起而攻之，所以他很善于运用‘义气’来笼络人心。”

    “白水帮的帮规里，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能抛弃自家兄弟，如果有人畏战潜逃，轻则断手足，重则丧命。”向锐智杯中酒一饮而尽，“对于这些本就很没有集体荣誉感的亡命之徒来说，听起来就会让人觉得这个帮派很重情义，好像很有凝聚力的样子。”

    李啸这时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时沈力追杀自己时，自己都接连杀了好几个人示威了，也不见其他人被吓跑。原来这是被帮规捆着，有人就算是想跑也不敢跑吧。

    被人断手断脚，对他们混帮派的来说，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这都是血腥畸形的管理手段。乔疤为了聚拢人心凝聚帮派战力，心狠手辣，让这条帮规贯彻执行到底，而这也确实为他招揽到了一些忠实打手，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青风宗一直不把我们这些小帮派看在眼里，觉得都是小打小闹，时不时会有些不知死活的弟子以为冠着青风宗的名头，就可以在这些帮派面前横着走，虽说一般情况下，帮派里的人也确实不会轻易动青风宗的弟子，但是乔疤敢。”

    “以前就有不少纨绔子弟顶着青风宗的名头，欺男霸女，青风宗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所以换个角度看，青风宗其实也只是一个势力更大的大帮派罢了。”

    向锐智开始自说自话，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乔疤，在自家兄弟或其家人被青风宗弟子欺辱的时候，无论这青风宗弟子多高的天赋多硬的背景，他敢站出来为他们出气。当然，所谓的出气无非就是暗地里做些杀人泄愤的事情。青风宗没有证据，也只能打破牙齿咽肚里。所以，乔疤就慢慢做大做强，笼络了一批人，成立了现在的白水帮。”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他对自家兄弟很仗义？”向锐智突然问向李啸。

    毕竟李啸前些年在青风宗外门时，也没少受自家同门弟子们欺负。

    李啸点点头，又摇摇头。

    “从外人看来，这乔疤貌似很仗义也够义气，能为自家兄弟两肋插刀。这样的人，谁不想追随他被其庇护呢？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弱者报团取暖有什么错？”

    这时向锐智又饮了一杯清酒，酒水入喉，仿佛说书先生一般为李啸讲故事，但是这话中，貌似又在为乔疤说话，然而下一刻，向锐智话锋一转，

    “但其实乔疤也只是驱赶外边的蛀虫，好让自己成为新的蛀虫罢了。”

    “抱歉，前面废话铺垫了这么多，我先自罚一杯。”向锐智拱起酒杯，也不管李啸作何反应就一饮而尽，“我讲这些，只是想先帮你分析乔疤的崛起之路和管理手段，之前在血月秘境里我就跟你说过，我会帮你铲除白水帮的。”

    “我突然又有点饿了，还能再吃点吗？”李啸对于向锐智像水坝泄洪时开了闸的嘴毫不在意，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向锐智拍拍手，店家不一会又送来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

    李啸在饭桌上大包大揽，乐呵呵的说：“我吃我的，你说你的，继续。”

    “白水帮毕竟是盘踞多年的地头蛇，想铲除白水帮，必杀乔疤，但是乔疤可没那么好杀。”向锐智自顾自地解释道，“刚刚也说到，乔疤确实也有忠实的追随者，而他的手下当中，有三大干将值得提防，若要杀乔疤，必须得先把他的三大干将先剪除......”

    “这三大干将中，修为最低的都是造血境九转巅峰的老牌强者，而其中有一人你应该比较熟悉。”向锐智笑眯眯的盯着李啸说道，“那就是白水帮的第三干将沈卓！”

    而李啸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神情也是开始严肃认真起来。

    在此之前，无论向锐智说什么怎么说，他都当是听故事，感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唯独听到沈卓这个名字的时候，才关乎到自己的切身安危。

    要知道自己可是挨过沈卓一刀的，那真的是冲着杀他来的。

    “沈力一行人是被你反杀，乔疤又主打义气治理帮派，所以这口气肯定要出，只有杀你才能服众。而沈力又是沈卓的亲弟弟，是他在这世上的唯一血亲，按照沈卓的脾性，你杀亲之仇根本无解，沈卓肯定不会放过你，而沈卓又是乔疤的得力干将，所以乔疤更没有理由拦着沈卓报仇，反而还会提供助力。”

    “所以，你只有杀了沈卓才能自保，而杀沈卓，你跟白水帮的矛盾就更不可化解，因为乔疤不会放过你，那你就只有杀掉乔疤，铲掉整个白水帮才能自保。”

    李啸这时淡淡说一句：“那我跑还不成吗？”

    向锐智笑道：“你是月沛雯的弟子，你还能跑哪去？”

    向锐智赌李啸不会跑，那李啸如果不跑，那就只有扳倒乔疤和白水帮这一条路可选，而事实上他也猜对了。

    然而只有李啸知道，自己并不是月沛雯的弟子，跟月沛雯之间也不知道算是什么关系，既不是师徒，也不是朋友，更不是恋人。

    李啸此时确实不想离开青风宗。

    自己刚稳住内门弟子的身份，每个月又有可观的津贴拿。加之一个造血境的修为，跑到荒郊野岭都不够给妖兽塞牙缝，自己还得时刻面对生死一线的危险。

    若是跑到其他宗派的势力范围，想来会花费不少时间，盘缠也不够，既耽误修行又费力不讨好。

    李啸思来想去，好像就真的只能跟着白水帮碰上一碰了。但是李啸觉得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向锐智像是能感觉到李啸的不适感，诚挚说道：“李啸，我比你年长不少，你可以喊我一声智哥，我也斗胆唤你一声啸弟......”

    然而李啸听到这个称谓，脸上的不悦越发明显。

    “刚刚那句当我没说。”向锐智打了个哈哈，尴尬笑笑说道，“不过我是真心诚意的邀你加入，并不是单单指铲除白水帮的这件事上。我在血月秘境里说的话并不是跟你开玩笑，给的承诺依旧算数。我的目光并不是黑河帮，也不是这嘉元王朝，我想你也不想屈居一隅吧。”

    向锐智说这话也是有试探性的意味，毕竟他跟李啸认识的时间短，彼此都不太了解，虽然在血月秘境里两人都曾把后背交给对方，共同经历生死，但是对于个人理想抱负方面，大家也并没有时间相谈过。

    若李啸是那种固步自封，安于现状的人，那向锐智也只能感叹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

    然而向锐智这话却是戳中了李啸，此时李啸也陷入了沉寂之中。

    李啸心里默念：“屈居一隅吗？”

    李啸当初答应向锐智，更多是基于向锐智能帮自己摆脱白水帮的缠扰追杀而做的决定，倒真没考虑过合伙的问题。这个时候向锐智再次邀约，他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李啸能感觉到向锐智的诚意和野心，向锐智身上那种锋芒毕露的豪情和自信，也是李啸所向往的。

    向锐智的理想是要创建一个强盛的商业王朝，能跟元霄商行平起平坐的庞然巨擘！若是把这话说出去，世人估计只会嗤笑向锐智自不量力，但是在李啸看来，他真的是认真在考虑做这件事。

    人不轻狂枉少年，少年无志事难成！

    何况李啸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体内的雷阳枪亦虚亦实，其中秘密还待揭开，而若是元霄商行这种庞然巨擘真能为自己所用，那势必会为自己带来很大助力，这是毋庸置疑的。

    加上林逍遥、雷元阁这些从未听过的人和势力，想必在嘉元王朝里更加不可能获悉知晓，那就更加需要一个庞大的势力提供情报支持。

    向锐智想的是商业帝国，而李啸想的是其背后所能蕴含的庞大信息情报，两人也算是不谋而合。

    想清了这一点，李啸眼神也从沉思转而变得坚定，举起手中酒杯向向锐智示意，而向锐智看到李啸这副同样诚恳认真的模样，心里也已是知晓了答案，同样举起手中酒杯。

    “哐当”声响，清酒入喉。

    两人敲定合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