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穷人聂夷中
作者:皖东老树   残唐桃源传最新章节     
    热气球虽然成本较低,但容易出现问题,这一次楚靖平一共出动了八个热气球,结果其中两个在半路上坠落,导致十多个人摔死,另外还有一个热气球不知去向,六个人失踪。鉴于此,楚靖平决定不再大规模制造这种热气球,毕竟它很容易被仿造,而且危险性较高。因此,此次行动楚靖平只敢带上亲信护卫,文官、武将一个没带,除了他自己乘坐的热气球外,其他热气球里都是护卫和工匠。

    随着楚靖平的指挥操控,五个红色热气球缓缓地飘进了邢州城。李存孝站在城中,看着这些奇特的热气球,惊讶得哑口无言。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飞行工具,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当楚靖平的热气球降落在城头附近时,他仍然沉浸在震惊之中,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楚靖平从热气球上下来后,朝着李存孝大声呼喊,试图引起他的注意。李存孝听到声音后,才回过神来。他定睛一看,发现来人竟是楚靖平,便立刻认出了他。于是,李存孝急忙跑上前去迎接楚靖平,并恭敬地行礼。

    楚靖平手下护卫队长赵虎,身材魁梧,目光炯炯有神。他一声令下,数十名士兵迅速行动起来,将五个大木筐中的压舱之物搬出。这些东西包括面饼和熟牛肉,数量虽不算多,只有几千斤,但足以让饥饿的全军将士们饱餐一顿。

    当食物被摆放在地上时,李存孝的部下们顿时欢呼雀跃起来。他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角洋溢着笑容,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可以享受一顿美味的大餐。这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整个军队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

    这一刻,士兵们感受到了楚靖平的关心和支持,他们对这位将领充满了敬意,他们拿起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楚靖平见到李存孝后,直接点明来意:“将军被困邢州已有半年之久,如今孤立无援,继续坚守已毫无意义。若将军信任楚某,可随楚某乘此物件离开此地,前往兴元另谋生路。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然而,此时的李存孝仍然对李克用心怀期望,他回答道:“楚大帅亲历险境前来相救,李某感激不尽。但楚大帅所言未免言过其实。此次战事只是我与父王之间的家务事罢了,皆因康君立等小人挑拨离间,才迫使我起兵反叛。即便我此刻出城投降,并向父王阐明利弊,父王至多只会罢免我的官职,必定会饶我一命。”

    楚靖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李将军啊,您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您只是单纯地想要造反,或许您的义父会看在过去的情分上饶您一命。但是这次您不仅将朱温、王镕牵扯进这场纷争之中,更糟糕的是,您写给朱温的那封信,居然被朱温一转手就送到了您义父手中!朱温一直都想置您于死地,以报昔日部下战死之仇;而王镕尽管曾多次尝试营救您,但如今已战败并屈服于您的义父,成为他的帮凶。此外,您在信中肆意诋毁自己的义父,甚至还私自向朝廷讨要官职。所有这一切,您的义父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事到如今,您真觉得还有可能得到义父的宽恕吗?”

    李存孝瞪大了眼睛,满脸绝望,声音颤抖着说:“我……我联络朱温、王镕,无非就是想给自己找条活路罢了。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一时糊涂啊!但我对父王也曾立下无数战功,每次征战沙场,我都是奋勇当先。父王即便再不喜欢我,难道连一丝旧情都不顾及了吗?”说到此处,李存孝眼圈红了。

    楚靖平的语气严肃而坚定,仿佛每一个字都是深思熟虑后的结论。他继续说道:“这件事情不仅仅关系到你所在的邢州,更关乎着你义父李克用的面子和声誉。你或许没有意识到,尽管你战功赫赫,但由于你的嚣张个性,导致了很多问题。你的许多义兄弟都在你父王面前说了不少关于你的坏话,而且这些人中并不只有像康君立那样的小人。据我所知,就连李嗣源、李嗣昭等重要人物也对你持有负面评价。如果你选择投降,他们不仅不会站出来替你求情,反而会落井下石,希望看到你被置于死地。毕竟,你的义父李克用即使想保你一命,也要考虑到其他义兄弟的看法和感受。”

    说着,楚靖平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到李存孝手中,并补充道:“这封书信是我们的情报人员从你义父李克用的会议室里偷取出来的会议记录。在记录中,李克用明确表示,一旦抓到你,将以五马分尸的极刑处置你。这份记录是由书记官盖寓所书写,他的笔迹你应该认得吧?”

    楚靖平的一番话语和手中的书信让李存孝感到十分震撼。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李存孝认为楚靖平所言非虚。于是,他带着试探的语气对楚靖平说道:“楚大帅,这次我暂且相信您一次。不过,我看您所携带的物资有限,无法容纳过多的人。因此,我只会带领少量的部将、家眷与您同行。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安排好。此外,我会留下我的长子,他今年已经十二岁了,还有一些部下,让他们向父王投降。如果在一年之内,他们没有遭遇任何不测,那么明年我将会回到晋阳,到时候希望您不要阻拦我。”

    楚靖平暗自叹息,表示同意,随即,李存孝带着妻妾、次子,以及少量亲兵,部将只带了一个薛阿檀,走上了热气球木筐,他临走前交代部将安敬晖道:“一旦我们离开河东军的射程范围,你立即率部众举白旗投降,大家都是河东军的好兄弟,绝不能让朱温那个狗贼看了笑话”。得到安敬晖同意后,他才依依不舍地走进热气球木筐内。

    楚靖平命工匠点燃木筐中心的炭炉,热气球缓缓升起。安敬晖和其他士兵饱餐一顿后,开城门投降。

    果然不出楚靖平所料,就在他们乘坐的热气球升到数百米高空之后,刚刚投降的邢州军队便遭遇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首先进城的康君立对这些已经放下武器的士兵毫不留情,安敬晖和李存孝的长子以及他们的旧部共计四千多人全部惨遭杀害。李克用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但却选择了沉默,默认了康君立的暴行。而此时,尚未飞得太远的李存孝在半空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他忍不住对着下面破口大骂李克用和康君立,情绪激动得几乎想要跳下木筐。楚靖平和赵虎等人见状连忙紧紧抱住他,防止他做出过激举动。与此同时,李存孝的妻子高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残忍杀害,悲痛欲绝,放声大哭起来。李存孝此刻咬牙切齿,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立下誓言,从今往后,他与李克用之间再无任何情义可言,势不两立!

    盖寓遥望着逐渐远去的红球,眉头微皱,转头对李克用说道:“主公,这种大球应该是融合了孔明灯与风筝技术而成。楚靖平作为墨家传人,有此等机械发明倒也不足为奇。一千年前,他的祖师爷墨子便曾制造出木鸟飞上天空。然而,如果将此物应用于军事,对我方威胁巨大。毕竟,从空中发动攻击,难以防范啊!”

    李克用听罢,不禁长叹一声,面露懊悔之色,喃喃自语道:“早知他的机关术如此厉害,当初无论如何都不该放他走。”

    盖寓道:“楚靖平虽然在河东待了一年多,但心机深沉,始终没有暴露机械才能,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并不奇怪!”

    而在另一边的兴元府,朱温手下的校尉王彦章在战俘营里已经待了足足半年之久。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兴元府的生活有了全新的认识。在这里,战俘们的待遇相对较好,尤其是像他这样的高级战俘。相比之下,普通战俘需要参与劳作和军事训练,但王彦章等几位军官却无需承担这些任务,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参加训练。此外,他们还享受着良好的饮食和住宿条件。

    然而,让王彦章感到意外的是,每天都有一个特殊的任务等着他们,每天背诵一段《墨家正义》。如果完不成这个任务,就会面临饥饿的惩罚。同时,还有专门的讲解官为他们解读《墨家正义》的内容,详细阐述其他军阀的种种罪行,还带他们走出战俘营,参观难民营和农庄、水库、兵器厂,当然为了防止他们逃跑,看守的士兵还是跟着的,在水库大坝闸门前,王彦章被高大宏伟的水利设施惊呆了,讲解官告诉他们,没有十万人的齐心合力,这些水利设施是建不成的。这一系列的思想教育和参观活动使得王彦章的观念逐渐发生了改变。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兴元府的看法也渐渐产生了变化。在这种不断洗脑的环境下,他最终萌生出了加入兴元府军队的念头。

    清晨,天色蒙蒙亮,身穿青色破旧官服的聂夷中就带着米袋去了粮店,他走进店内,看到一群人正在和粮店掌柜、伙计吵架。一名瘦脸妇人怒道:“你们这些奸商心也太狠了吧?以前一斗米不过几十文,从未涨到过百文,现在居然涨到一千文一斗,还让不让我们老百姓活了?”

    另一名黄脸中年男子也大叫道:“这哪里是卖米,分明是抢钱啊!你们怎么不干脆去抢?”

    一名三十多岁的大眼伙计站出来,一脸无奈地向客人们解释道:“各位客人啊,请你们理解一下我们的难处吧!如今这世道,到处都在打仗,导致大片田地荒芜。湖南和江南地区的运粮道路早就被那些藩镇、土匪和流民给切断了,而秦川那边又被李茂贞给截断了。我们这些粮食都是从洛阳运来的,进价就已经高达八百文一斗了。再加上路上运输的损耗,车夫和骡马的吃喝费用,这些都是巨大的开销啊!如果我们以低于一千文的价格出售,那岂不是要亏本吗?哪个粮店愿意做亏本生意呢?”

    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子,他对众人冷冷道:“嫌贵可以去别的的米店买,别挤在这里说废话。”

    黄脸男子道:“谁不知道你们开粮店的都是一伙的?行会早就统一了粮价,去哪家都一样。”

    这时瘦脸妇人看到了身穿官服的聂夷中,便叫了起来:“那不是当官的吗?官爷!粮商哄抬粮价,坑害百姓,你是朝廷命官,也不管管吗?”

    其他人也充满希望地看着聂夷中,只有掌柜用不屑的目光扫了他一眼,青色官服表示八品以下,八品官员在县城是县尉级别,还能摆摆威风,到了州郡就算小官了,在京城更是不入流的芝麻官,没人怕他的,聂夷中苦笑道:“在下只是工部一名八品小官,管不到粮店的,在下也是买粮的。不过这粮价太高,我们这些小官也买不起啊!”

    其实聂夷中不想穿官服的,但家中值钱的衣服都卖了换柴米油盐,只有一身官服还能穿着出门。

    众人听闻纷纷露出失望之色,但还是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大人,既然您是工部的官员,那能否帮我们说说话?”

    “是啊!您看这粮价都涨成什么样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些老百姓可怎么活啊!”

    面对众人的请求,聂夷中无奈地摇了摇头,“各位乡亲,我真的无能为力。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工部官吏,根本没有权力干涉粮价。不过我会向上司反映,上司还是有权向户部管事的说说话。”

    这时,掌柜轻蔑地笑了一声,“哼,就你这点官职,也敢在这装大尾巴狼?告诉你,在这京城,比你官大的人多如牛毛,你算个什么东西?”

    聂夷中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咬了咬牙,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地回敬道:“掌柜的,你别太嚣张。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官,但我相信总会有说理的地方。”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粮店。

    聂夷中紧紧地攥着怀里那可怜的八百文钱,心里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这区区八百文,连一斗米都买不起,更别说维持一家人的生计了。他感到无地自容,羞愧难当,心中暗暗自责,觉得自己实在丢不起这个人。最终,他决定放弃购买粮食,转身默默地往家走去。

    当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家门口时,已是将近中午时分。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向妻子交代今天的遭遇,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关切的目光。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股浓郁的猪肉香气突然飘进了他的鼻中。他不由得一愣,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