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大明
圣贤书读的多了可以做官。
不需要他们懂得多少生存的技能,只需要学会御人就成,自然就会有各种有本事的人聚集在自己的身边,供自己差遣。
可现在不成了,底层的百姓们虽然大部分还很愚钝,可上面的人,铁北是皇上聪明了,那么他们这一套做官的技能就没了用处。
接下来的科举方式改变更说明了这个问题。
所以杨廷麟才对于刚刚李定国的话,更加的在意,其实他的心里也是泛着波浪,一年三熟的稻米,他还真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偶尔听过别人闲扯,也都当做故事来听。
此时从被人的口中证实了这一点,才能够清楚的认识到,有许多秘密的学问,那都是控制在很小的一个范围之内的。
至于为何这么做。
只需要看看道院研究出来的哪几种民生商品,就能够察觉一二。
那都是一只下金蛋的鸡啊。
谁会愿意更多的人分享这个秘密?
估计就算是他知道了,也不愿意大范围的传播出去,只有某一些物资紧缺了,他们才能够拿到更多的利益。
至于因此而饿死的人,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脸上委屈的模样,还没有消退,心中的寒气却是不断的冒出来。
“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一句话已经流传了不知多少年了,也被不知道多少的儒生们所熟知,他就不信没有更多的儒生们不知道琼州府稻米一年三熟的秘密。
可为何没有人向皇上提出来呢?
只要开口,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就有了,可为何有人不要呢?
是当真愚笨,还是自己也成了守护秘密的既得利益者?
有这么一刻,杨廷麟明悟,许多时候,口号喊得越是响亮的,就越是在愚弄世人,等到最后连自己都信了的时候。
那就是自己家族迅速衰落的时候。
历史上的杨家将如此,岳武穆也是如此,就连近在尺尺的戚家军也还不是一样?
那都是信了朝堂上的那些儒家大臣们的邪,才轻易的放弃了手中的权利,从而被人家吃的点滴不剩。
可最后呢?
敌人没有赶跑,功劳还是他们的,精锐的军队被玩的死无葬身之地,等到敌人再次兵临城下的时候。
却还在推卸责任,还在贪赃枉法。
“想什么呢?满头大汗的,刚刚和和你说了一句玩笑话,你不会真的当真了吧?”
李定国瞧着杨廷麟,双眼无神,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也在迅速的滚落在领口处。
他虽然是有点开玩笑的意思,可说出来的也都是真话。
此刻他是越来越佩服皇上科举的意思了,要是朝堂之上,还是充斥着想韩爌之流的大臣们,现在别说赈灾了。
怕是皇上弄出来的那些工厂,都会被收回朝廷所有。
还美其名曰:不与民争利。
然而要不了多久,这些工厂大大小小的秘密,又会迅速的在各个官员的手中流转,最后弄得人尽皆知。
到那时,那还会有什么利益。
市场都被搞乱了,那还能赚到钱,不过是用赚快钱的方式,收割了一次底层百姓荷包罢了。
真是穷了皇帝,亏了朝廷,只富了大臣,还逼得老百姓卖儿卖女,最后还要把这口黑锅扣在皇上的头上。
还振振有词的说道:谁让你弄这个工厂的?道院也惯了算了,免得又放出来一头恶魔难以收拾。
“没什么。”
杨廷麟站起来,勉强的挺着胸膛,心中的想法,让他对于今后如何的做好分内的事情有着很大的帮助。
在皇上手下做官,可不是以前那样只动嘴皮子就行。
没有一项拿得出手的特殊能力的话,很快就会被淘汰掉,虽然看着四处都是缺人做官的位置。
那是因为有很多人暂时没有转过脑子。
等到想通了,想明白了,或许已经没有他们的位置了,毕竟皇上可是在培养适合变法之后的官和吏。
李定国深深的看了杨廷麟一眼,在京师两人第一次相遇之后,就是各个层面的交锋,虽然他胜了,可不会因此而小看了杨廷麟。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看样子杨廷麟是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没什么就好,我要去写奏疏了,你要不要再上面留名?”
而此时,在李定国他们的书信和奏疏,还没有发出去的时候。
赣州参将金世任带领官兵、招抚义官平远谢志良带领乡勇,在蕉坑与贼总赖钦寿、黄期达、过天星、邹稍豺等人会战,居然官兵大败而走。
招抚义官平远谢志良当场战死,带领归来的乡勇也是十不存一。
只有参将金世任身负重伤,逃过了一劫,不过眼看着也离死不远了。
万历四年,以安远县原辖寻乌等15堡另置长宁县,隶赣州府。至此,赣州府领12县,南安府领4县。
安远县中金世任躺在病床上双眼发直。
“咳,咳,这些反贼手中怎么会有火器?”
何参将面色有愧,他的支援慢了一步,导致剿匪不利,还死了这么多人。
“咱们自己的兵器都不足够,更不要说火器了,一定是有人通匪。”
何参将涨红了脸,愤愤不平说道,他们为了平息祸端,可都是拿命在博富贵,可总有人嫌弃他们死的人还不够多。
罗溪也是面色难堪。
“反贼还知道咱们的行军路线,要不是被提前埋伏,这仗不管怎么打,都不可能死这么多的人。”
“你是说,咱们身边有人当叛徒?要知道这次出战回来的人可没有几个。”
招安义官谢无染是从平远石正赶过来助阵的,对于自己兄弟谢志良的死,心中愤怒的同时,也是兔死狐悲。
“都不要吵了。”
金世任连续的咳嗽了几声,用嘶哑的声音吼道,只是有气无力,再也没有之前冲锋陷阵时的硬朗。
“都怪我,怪我不应该逞能的。”
他想着这次出战之前,知州,同知等等一些官吏,都在旁敲侧击的劝解他,不要那么的冲动。
当时想的不够深,还以为这些人又想要引起当地百姓的恐慌,然后找机会实行加派税赋,接着来个三七分账这样的把戏。
如今躺在了病床上,虽然命不久矣,可许多没有想明白的地方,也都看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似乎这一次的反贼们,动机不纯,并不是像以往一样,只是抢一点金银就会满足的。
等在关键的位置埋伏,不是他小看贼总赖钦寿、黄期达、过天星、邹稍豺那些人,不通兵法,是找不出这样的好机会的。
这就说明他们当中还有着能力出众的武将。
也是他大意了,总以为拿着木镰,锄头,扁担的反贼不会多么厉害。
连续两次大意,就是自己兵败身死,只是不知道往后,这一支眼看着就要做大的反而,要把赣州折腾出个什么样子。
怕是民不聊生,易子而食都是轻的。
“明明遭遇天灾的都是别的地方,为何要让咱们这最后的世外桃源遭受遭受反贼的暴-乱呢?”
这句话金世任仿佛只是说给了自己听,旁人只看到了他的嘴唇在动,却听不到任何的一点声音。
“我这就再召集乡勇,不把这些发贼打掉,总觉得不是很安心。”
何参将一咬牙,恨恨的说道。
哪怕是为了保护自己,现在手头上也得有兵,不然赖钦寿、黄期达、过天星、邹稍豺等人,任何一人前来,他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命。
“不要,成不了的。”
金世任在此刻已经看穿了整个局势,反贼或许是存在的,可不一定厉害,厉害的则是反贼们的身后有人了。
而且这些人,领着朝廷的俸禄,呵斥着朝廷的子民,转过头来还想要挖朝廷的根基。
这岂是他一个小小的总兵,能够挡得住的?
这次失败只是一次小小的伏击,要是还有下一次剿匪行动的话,怕是连兵器都凑不齐了。
又或者,乡勇们已经不会在进入朝廷的队伍中去剿匪了。
会有人在私底下和某些人达成协议。
“为何?咱们的人可是牺牲了不少,总不能让这些反贼们继续逍遥法外吧?”
招安义官谢无染悲愤的说道,死去的人当中可是有他的兄弟的。
本来说好了一旦有了敌情,就要相互支援,只可惜他出门的时候,被平远知县叫住商讨了一下讨贼的策略,因此晚了一步。
“这贼咱们剿灭不了。”
金世任万般无奈的说道。
“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你们就听我一句劝,这件事就算了吧。”
此时他是有心杀则,却无力回天。
忽然,他明白了历史上的那些名将,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有多么的憋屈,做将军的人一般都寿命不长,其中大部分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被气的
。
他现在只希望,玩火的人,不要玩火自-焚才好,要是受到了反噬,有他们哭的时候,只是可怜了还不明所以的那些老百姓。
想着想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身上中弹很多,能够撑着被人救回来,也是运气使然,到现在也撑不住了,眼前的幻想重生。
火焰,哭喊,杀戮,鲜血。
还有一声声的枪响,站着的是反贼,倒下的却是官吏,看到这一番场景,不由的一乐心情舒畅了许多。
仿佛在生命的弥留之际,他已经看到了有人为此付出的代价。
虽然这些人凄惨,也该死,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不够。
“大人,大人。”
何参将连续喊了几声,金世任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动静,虽算不上什么名将,但确实是在尽心尽力的办事。
可在这个倒霉的世道,尽心办事,许多时候就是在把自己推进火坑。
“大人去了。”
罗溪眼珠子泛红的说道。
“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次贼总赖钦寿、黄期达、过天星、邹稍豺他们胜了一局,气焰嚣张的已经拉起更多的人马······”
平远石正招安义官谢无染不甘心的说道,却被罗溪打断。
“大人临死之际可是说了,反贼不用咱们管了。”
“那就这么看着?”
“不然呢?你是觉得咱们兵力足够多,还是觉得咱们的人能够扛得住火枪?”
“可是······”
“没有可是,想要活着,就得装瞎子,还得昧良心。”
一群人在简短争辩之后,就一哄而散,能够聚在一起,都是为了相互照应,失去了金世任的从中调解,谁又能说服谁?
只有何参将一人留下,打算给金世任总兵大人办完丧事再走。
总兵已经没了,他这个参将手下没人,自然也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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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远象湖。
贼总赖钦寿在山寨设宴。
一场大捷,让他们的乌合之众,有了更大的底气面对朝廷的官兵,所以这是一个庆祝的时刻。
“大哥,官兵好像不经打啊,要都是这样的货色,咱们就去把京师的皇帝老儿拉下来,换大哥坐坐。”
黄期达啃着一块鸡腿,这是他们回来的时候,顺路路过双桥大田,抢来的物资。
当时还有一位叫做梅肖峰生员,看起来已经快五十的人了,家中的小娇妻还是不少,一边吃着鸡腿,一边恭维了自己大哥两句。
心中想的则是,等一会临幸那一个梅家小姐。
是的,他心中用的就是“临幸”,戏文当中就是这么唱的,哦,对了,还有说书先生们也是这么说皇上睡觉的事情。
“要是没有火枪,你觉得金世任的官兵厉不厉害?”
赖钦寿眼皮子一翻,自己的手下,都是什么样的心思,或许以前自己看不清,可经历的这段时间的东躲西-藏,也磨练出来的一点看人的眼光。
“再厉害还不是倒在了咱们的火枪之下,照我说,咱们就应该多买一点这样的火器,不需要冲到前面去厮杀,还能取得胜利,简直不要太容易。”
说话的是过天星,此时已经喝酒喝得面红耳赤,说话的时候都大着舌头。
可条理还是很分明的。
赖钦寿正要说话,就看到一只在外面放哨的邹稍豺快步走了进来。
“大哥,大喜事啊。”
“什么大喜事?”
赖钦寿不解的问道。
“大哥可还记得几年前平远、兴宁、程乡、大埔的事情?”
邹稍豺进来先抢过了过天星的酒碗,自己喝了三大口才说道。
“怎么不记得,当时盗贼蜂起,短短时间就纠集了两三千人,虽然后来一直都没有壮大,可也没有被剿灭。”
这么大的事情,赖钦寿作为本地人不可能想不到。
要不是有这些人在前面做了个“好榜样”,他也不会想过起来造反,要知道这个可是杀头的死罪。
“他们的贼总苏亚婆、钟三舍两人联袂前来拜访,说是要加入咱们,壮大实力好好的去赣州府干上一票大的。”
邹稍豺都快以为,他们这个象湖成了《水浒传》中的梁山了,有人来投靠,肯定心中最得意的时候。
别人造反已经快六年了,可那又如何?
还不是不如他们这个新近崛起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