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大明
韩枫在林伍长的带领下,也见到了处理辽东政务的李邦华。
一个文臣。
一个武将。
两人之间没有多少好说的。
只是就后勤这一块,进行了核算,以此来保证韩枫所率领的队伍,不会因为缺少各种补给,而战斗力不足。
“没想到盖州和复州周围的各种工厂已经就绪了,要是再经营几年的话,绝对会让此处的经济得到好转。”
韩枫已经决定在复州城,修整一天时间。
他的士兵们,现在可都是软脚虾,就算是拉到了战场上,都无法投入战斗。
“还差得远呢,现在也只有生产鱼干的工厂建了两个,造船产一个,水泥厂两个,其他的所有物资,可都要朝廷负责的。”
林伍长摇了摇头。
虽然是这么说,可语气当中的欢喜怎么都隐藏不住。
一手建设起来的地方,总是会有种莫名的感情倾注在里面,只要每一天就能看到周围巨大的变化。
那种成就感,可要比在安逸的地方,待一辈子都没法体会的。
“刚开始都这样,你也知道,宁锦和大凌河堡的在袁崇焕他们离开之后,也是好长时间,多有的物资都由朝廷付出的,可现在呢?人家已经开始能够自给自足了。”
马懋才现在在宁锦一带,算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物。
当年大明在那个地方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不但没有防备住建奴的入关,还让大明越打越穷。
如今则不同了。
不但已经可以收支平衡,还可以有限的支援李过和刘体仁他们进行一场短暂的战争。
要是能够拖过明年,据说就会出栏许多的战马和耕牛。
而到了那个时候,才会真正的站稳脚跟。
“人家那地方地理位置特殊,能够大范围的高养殖产业,辽东镇可不同,除了种点庄稼,哪还有额外的产出。”
如今的大明,所有的文臣武将,都有了一个共识。
那就是土里刨食的,永远也比不上开工厂的。
而这种认知,就是颠覆性的认知,从来都是在土地上做文章,突然发现原来是自己路子走错了。
经商,开办工厂才是最赚钱的。
于是就有了一个很神奇的现象,就是对庄稼人也来越宽容。
毕竟只有这些人,出着最大的劳力,却只有很少的一点可怜的收获--穷啊。
自然也就没有人惦记老百姓的那几个铜板了。
若不是年景不好,粮食不够用,大明都有人给崇祯上书,说是要免了农税算了,反正现在也手不高几个钱。
还要花费太多的心思,占据太多的收税人员。
而带兵打仗的将军们,现在也是指望着战争发财了,贪墨军饷是能够拿的更多,可后患无穷啊,一旦被发现,那就是一无所有。
可只要打了胜仗,似乎得到的也不少。
不但有着好名声,还有着更多的利益。
到现在,争着抢着上战场,已经成了一种常态,仿佛不让去,就是在断自己的财路一样。
往年的不断拨款才会出去打仗的士兵们,恨不得自己备着干粮,只要朝廷准备好武器就行。
“额外的产出会有的。”
韩枫深深的看了林伍长,话里有话的说道。
而林伍长,也不是一个迟钝的人,瞬间就听出了言外之意。
不过此时还不是时候,也就不用去想往后的事情。
“对了,我看了一下,你守着后方,手中的兵力确实薄弱了一些,后面的新兵,我可以做主,拨付给你一百人。”
“这么好?有没有其他的要求?”
能够来辽东战场,都是来赚取军功的,谁会愿意自己留下来?
除非是其中有着他还没有想明白的东西。
“给你的新兵,我来挑选,你不能拒绝。”
“里面有重要的人物?我可先说好了,就算是有重要人物,也必须遵守军法条例,你也是明白人,现在军队中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已经没有一开始那样的纯净了,要是不按规矩来的话,我怕会出问题。”
穷人家的孩子来当兵,是为了一口饱饭。
而富人家的还在,还有那些大家族的孩子来当兵,看中的可就是现在打仗伤亡小,还能够迅速的晋升身份。
现在的军队一直都在按照规矩来,无论贫穷与富贵,可都是在按照规矩来的。
一旦有人越过了这条线。
那么自然也就不会有人遵守规矩了。
而军队一点开始乱了,那么现在的辽东,还能够打仗吗?
“放心,绝对是按照规矩来的
。”
韩枫笑着说道。
只有心里则是暗道:看来都是聪明人,我只漏了一点话头,就被人立刻识破,现在只希望来到辽东的袁枢,不要给他弄出不好收场的事端出来。
对于最后走的时候,晁刚晁将军交代的话,他可不敢轻忽。
“那就好,不然我也难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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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周围的环境,乃至于当地的百姓。
都不知这些从京师当兵来的年轻人们见到过的,原以为自己的生活过的够苦了,没成想还有过的生不如死的。
也就大明的人开始在这里搞建设了。
重新把这些人给组织了起来,才活的像个人样。
这也让他更加惧怕建奴,生怕这些已经被大明打退的人,忽然之间又起来了。
自己已经受够了这种看起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可不能让自己的后代,也过上这种日子。
所以在停歇了一天之后。
身体有所恢复,就立刻跟着队伍出发了。
袁枢被留了下来。
跟随者其他九十九人一起来维护盖州周围的一切。
“你们之中有绘画技术好的没有?咱们需要整理一下,辽东镇周围的地图,这些都是最前面的士兵们发回来的素描图纸,你们都好好的看看。”
正要出去巡逻的袁枢,是来此的一群士兵当中,年纪最大的。
也是看起来最柔弱的一个。
林伍长一眼就看出了这一百人之中,谁才是最需要照顾的。
他真不知道这位叫做袁枢的人,擅长什么,可他知道这样的人,一般情况下都是会点琴棋书画的。
只要能够展露出自己的本事,自己就有借口留下他去做最安全的工作。
“林伍长,我会绘画,画技还算不错。”
袁枢立刻走出了队伍行礼道。
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切还是在别人的安排其中,只是不在他父亲的掌控之下而已。
“好,那就你了,去那一间房子里,先画出来一张地图再说。”
林伍长见到袁枢走了出来,就明白自己的办法奏效了,而且也没有引起旁人不好的反应。
“其他人,分成五人一小队出去巡逻,今天的巡逻范围扩大一倍,从牛庄驿,海州到岫岩周围和旋城周围,记得安全第一,若是发现了危险,第一时间就得撤退回来,然后召集士兵再行进攻。”
略过了袁枢,林伍长立刻就带着人出了盖州城。
至于袁枢做的好坏,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了,若是不行的话,就只能换人。
干脆利落的行动,让袁枢并不陌生。
在新兵训练的三个月之中,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目送走了林伍长他们,就一人走进了林伍长指给他的那一间房间。
绘画是他的强项。
原以为刚刚被留下来,是不能够实现自己的抱负了,谁知道峰回路转,居然还有更加需要他的地方。
房间很宽敞。
光线也很充足,一张老旧的桌子上,堆放着一叠纸张,另外的一些空白纸张,则是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没有墨水,也没有毛笔和画笔,有的只是一截炭笔。
袁枢找了好一会,都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工具。
宽敞的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很简单,除了纸张,就是桌子和椅子,一眼看过去一目了然。
“怕不是林伍长走的太急,忘了给他准备画笔,好在我这里有熟人,李伯伯在这里应该是能够给他一点帮助。”
在下船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迎接他们的李邦华。
袁家和李家之间的关系,可是很不错的。
只是他一身的军服,下船的时候还走在后面,李邦华并没有一眼认出他来。
李邦华在盖州很忙。
如今的他已经忘记了所谓的书法,也忘记了他的那些华丽的文字。
虽有的一切,都是奔着写得最清楚的方式去阐述自己的施政方针,字体也都是很工整的小楷。
没有一点的美感。
就仿佛是印刷出来的字体。
遣词造句,更是大白话。
说的稍微深奥一点,很可能拿着告示的人,就会理解不了。
到时候还会来找他解释,一来一去不但麻烦,还耽搁了更多的时间。
现在他已经体会到,皇上为何喜欢水文了,不是皇上要看,而是水出来给那些百姓们去看。
本来一句话就能写清楚的,他非得绞尽脑汁的用处洋洋洒洒的几百个字。
除了多耗费一点墨汁和纸张之外。
似乎看起来也还不错。
笔是鹅毛笔,毛笔毕竟已经跟不上现在的书写速度了,而且更加耗费体力。
再次沾了点墨水,写了一篇往海州修路的计划,其中有各种物资,还有人员的使用状况,伙食的后勤保障。
就是工具不够多,最后记录了一下,希望下一次朝廷能够送过来一点铁器工具。
刚刚收拾好计划书,就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进来。”
喝了口茶提神,抬眼就看到了一位熟悉的面孔。
“你是?袁老的儿子袁枢?他怎么舍得让你来战场?”
瞧着一身的军服,根本就看不出原本那种柔弱的性子。
“挺精神的,既然来了就好好的干。”
李邦华起身,一边飞快的说着,一边走到了袁枢的身边,上下的打量了一下。
确实比他们家的小子强多了,琢磨着是不是也让自己的儿子来辽东走一遭。
“李伯伯,小侄这一次来,是要向你借一点东西的。”
袁枢腼腆的嘿嘿一笑。
在袁家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夸奖他聪明,可只有他自己明白,夸他的人都是因为自己父亲袁可立的身份,才会如此。
一个家族的人都这个样子,更不要说旁人了。
“借什么?只要伯伯有的,你尽管开口。”
在盖州,周围所有人都是陌生的,突然遇到了一位熟人,还是自己的晚辈,李邦华心中的激动可享福而至。
“对了,你父亲知道你来辽东了吗?”
说完之后,李邦华仿佛才记起,袁可立可是对自己的儿子宝贝着呢。
“自然是知道的,不然我那会来到辽东。”
袁枢可不敢说实话。
他现在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父亲,正在生气的模样,要是面前的李伯伯也跟着发起火来,他现在可没有地方可逃。
“也是,就你父亲那种老奸巨猾的人,可不容易被你给骗到。”
李邦华很快就认可了袁枢的说辞。
“我这次来找您,是想要借一套画笔作画。”
“画笔作画?军队中现在也需要给人绘画吗?没听说过啊。”
“是画地图。”
“画地图可用不上画笔,哦,对了,你以前一直都是在画山水画,从来都没有划过地图,我记得兴祚将军的手下,有人画过地图,似乎用的是炭笔······”
李邦华迟疑的看了袁枢两眼,问道:“你不会还不知道怎么画地图吧?”
“谁给你安排的这个差事,画地图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自己毛遂自荐的。”
此时的袁枢尴尬了,他的一技之长,似乎在画地图上面,毫无用处。
刚刚听李邦华的意思,就是他那间房子里放着的炭笔,就应该是为了画地图准备的。
自己却是给轻易的忽略了过去。
“你呀你,不懂就要问,就要学,绘制地图其实我也不会,你最好找一些被人绘制好的,研究一下画法,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李邦华对这种陌生的学问,也是一窍不通。
若是曾经的那种大明地图,他闭上眼睛也能够画出来,可现在最新的地图,上面的线条和颜色,每一种所代表的各种意思可都是有具体的说法的。
反正他看着很舒服。
可要是让他来画的话。
就是照着临摹,也不一定画的有人家好看。
袁枢的脸色一变,知道自己一开始答应的鲁莽了。
完全在自己并不熟悉的范围之内,做自己的事情。
“那个,我这就回去好好的学习学习,看看别人是怎么画的。”
逃也似的离开了李邦华的办公地点。
再次回到了那间屋子。
而这一次,他再看桌子上的那一叠厚厚的纸张,就是一阵头痛。
可不管如何的头痛,他的活还是要做。
至于离开李邦华时的失礼,此时此刻早就不放在他的心上了。
翻开了上面压着的一张白纸,就看到了他眼前的第一张地图。
弯弯曲曲的不规则线条,有单线,也有双线,更有着各种奇怪的符号,似乎每一种符号都代表着一种意思。
“完全看不懂怎么画啊。”
袁枢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