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轻哼一声：“行，你自己明天看着办吧，反正……后天我们就要启程回京了。”
程轩一愣：“这么快，京城出什么事了吗？”
朱棣看了看樊钟。
樊钟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份奏折递给程轩。
程轩接过来展开一看，眉头一皱。
“别失八里的使者来求援，帖木儿帝国这么快就来了？”
朱棣点点头说：“所以，我们不能再耽误了，必须回京准备。”
程轩严肃地点点头：“孙儿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明天带老爷子看完那些工程和工坊我们就马上回京。”
朱棣微微点头，轻声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孙儿先退下了。”
“嗯！”
程轩不再拖延，直接转身离开。
直到程轩的背影消失，樊钟才一脸惶恐地说：“皇上，那洪武金令可是……”
朱棣瞪了樊钟一眼，打断道：“朕这样做，你有意见？”
樊钟连忙跪下，恭敬地说：“臣绝无意见。”
“没意见就下去吧，朕不希望此事有任何风声传出，否则，后果你知道。”
樊钟恭敬地说：“臣明白！”
“退下吧！”
“是！”
等樊钟退下，朱棣看向铁三娘，叹了口气说：“我把这令牌给他，你没意见吧，毕竟这是你父亲用命换来的。
当年若非他不顾一切，我也拿不到这金令，更没有底气完成靖难之役。”
铁三娘略显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悲伤，轻轻摇头：“这东西本就是皇家之物，老爷子想给谁就给谁。
只是老爷子，您真的就这么信任他？
知道，有了这块令牌，无论……这大明是谁当家，他都能……”
朱棣摆摆手，打断了铁三娘的话，轻声说：“我知道，所以我才把这令牌给他。
这孩子太过出色，出色到连朕都有些望尘莫及。
他其实是大明最好的继承者，大明在他手里，绝对会绽放出灿烂的光芒。
可他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太重感情。”
“他不愿争，不愿抢，我看出来了，他是不想让太子和太子妃看到兄弟相争，骨肉相残。”
“但这皇室的事，哪里是你不争不抢就能解决的？他今天不争不抢，将来要付出的代价，将会比现在多得多，甚至大到他承受不起。”
“来南京的路上，我一直在犹豫是否要给他这金牌，直到到了南京，看到南京的变化后，我才下定决心。”
“老头子年纪大了，还能保护他几年？……又能保护他一辈子？
他爹的身体又那样，即便日后登基，又能做多久的皇帝？
等到我和他爹都不在了，以他的才华，哪个皇帝能容得下他？”
“所以，我现在必须逼他去争，去抢，哪怕他怨我，恨我。
而这枚令牌，也是为他日后的一份保障！”
“我不希望他像我一样，到最后才来后悔！”
朱棣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让铁三娘愣住了。
铁三娘满脸不解地问：“你既然这么看重他，为啥不直接让他当太孙呢？这样不是更合乎规矩吗？”
朱棣轻轻摇了摇头：“哪儿有那么容易，我要是把他立为太孙，太子怎么办？
按老规矩，得是嫡长子接班。
我自己上位就没走正规路子，要是再违背老规矩，那不是给我的两个儿子正大光明争夺皇位的理由吗？
而且，立他也不能是我来立，得太子来立才行。”
“再说，就算要立，也得等到我的大孙子犯下大错，被废掉以后，这样才能让人说不出什么来！”
铁三娘心里一阵发凉，皇家里的斗争真不是几句话能讲清的，真是让人心寒啊。
朱棣接着说：“现在，我就要逼这小子去争，去抢，逼得他非得做出选择不可。只要他开始争抢，我才有法子帮他，就算最后还是不成，有那块金令在手，他还有翻盘的机会。虽然我希望他永远都用不上那金令！”
铁三娘轻叹了口气：“我也希望那金令永远都别派上用场，不然……”
朱棣抬头望向天边：“咱们能做的尽力去做，将来的事，就看天意了！”
程轩料理完所有事，回到了大厅，却发现朱棣和铁三娘都不在了。
大厅外，只有樊钟一人站在花园里，不知在琢磨什么。
程轩走上前，笑着问：“樊将军，老爷子去哪儿了？”
樊钟回头看到程轩，连忙恭敬地说：“见过殿下！”
程轩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樊钟对他的态度好像变了，哪里变了说不清，但确实感觉得到。
“樊将军不必多礼，老爷子去歇息了吗？”程轩伸手扶起樊钟，笑问。
“是的，皇上已经回房休息了。”樊钟站起身，神情严肃，就像面对朱棣时一样。
程轩对樊钟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摸不着头脑。
以前樊钟对他虽然恭敬，但多是臣子对亲王的礼节，现在程轩却觉得，樊钟对他的态度有点像对老爷子那样……
程轩疑惑，樊钟的态度怎么突然就变了？难道是因为那块金令？
想到这儿，程轩低声问：“樊将军，你跟了老爷子这么多年，知不知道那块金令是干啥的？”
樊钟愣了下，深吸一口气，沉声说：“这事恕臣无法回答。”
“这么神秘，给点提示也行啊。”程轩不死心地说。
樊钟沉默了。
半晌，就在程轩快失去耐心时，樊钟低声说：“殿下，皇上当年也只是个王爷。”
说完，樊钟拱手道：“天色已晚，臣先行告退，殿下也早点休息。”
樊钟转身离开，留下程轩一头雾水。
这话啥意思？老爷子当年也是王爷，这明朝谁不知道？樊钟这么说简直莫名其妙。
但从樊钟的态度里，程轩猛然意识到那令牌绝不简单。
只是怎么个不简单，程轩有点想不通。
“算了，回去问问老爹，他应该知道。”
……
铁三娘的房间里。
此时，铁三娘坐在床边发呆。
铁芸和铁芯儿站在旁边，一脸不解。
“娘，你想什么呢？怎么一回来就坐着发呆？”铁芸不明所以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