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程轩退出后，朱棣无力地躺倒在床上。

    实际上，他刚才想说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关于京城的事。

    昨晚中毒之后，朱高燧其实当着他的面说了很多。

    这当中涵盖了如今京城里正上演的种种事件。

    朱棣真的很想告诉程轩京城里面发生的那些事，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太了解程轩了，这孩子做事常常感情用事，要是得知现在的状况——他的父母妻儿全都被自己的大哥囚禁在太子府里，恐怕他会不顾一切地奔回京城。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首先是皇帝，然后才是父亲和祖父。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绝不能让程轩离开。作为明朝的皇帝，他的首要任务是彻底铲除铁木耳，为大明除去后患。

    至于京城的事，在朱棣看来，根本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只要大军回京，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会土崩瓦解。

    这也是他不想让程轩去见朱高燧的主要理由之一。

    朱棣唯一感到遗憾的是自己的长孙。

    儿子这样，孙子也是如此，这让朱棣心里倍感疲惫。

    他躺在床上，望着帐篷顶，心绪翻涌。

    回想当年发动靖难之役，他不禁自问，这样做真的错了吗？原本和睦的家庭，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但朱棣迅速摇头否认：“不，我没做错！我问心无愧！错的是他们抵挡不住皇权的诱惑。”

    “对，不是我的错，该责怪的是我那侄子，是他不给我活路。”

    “我没有错……”

    通过这样的自我安慰，朱棣渐渐沉入梦乡。

    帐篷外，程轩走出，看向亲自守在帐篷口的樊钟。

    “樊将军，请派人前往嘉峪关，让那里的女子军队挑几位医术好的女兵来，全天候侍奉皇上。”

    程轩一脸凝重地看着樊钟。

    樊钟拱手领命：“遵命，殿下。”

    程轩轻轻点头，继续说道：“明日清晨，让所有将领都到我营帐来，有关攻打黑山峪谷，我有想法，要和你们详细商议。”

    “遵命，我会通知营中各将领。”

    程轩这才转身离去。

    这半天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发生了太多事情。

    程轩需要好好整理思绪。

    最沉重的是……老爷子只剩下一年的寿命了。

    这让程轩难以接受。

    一想到一年之后，再也见不到老爷子的身影，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程轩想为老爷子延续生命，但要做到这一点，他必须要有五亿的声望值，而这意味着大明需要平添五亿人口。

    这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悲伤涌上程轩心头，难道他真的会在一年后失去自己的祖父吗？

    正当程轩为老爷子担忧之际，

    黑山峪谷中，

    铁木耳脸色阴沉，坐在山谷中的一片凹地中。

    他没想到自己会败，且败得如此凄惨。

    他低估了大明，也低估了大明的皇帝。

    他本以为，百万大军东征，加之多年的筹谋，攻克大明并非难事。

    然而事实证明，大明远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

    大明的战斗力也远非他所能想象的简单。

    更关键的是，他低估了大明的皇帝。

    一场失利，让他毕生的心血化为泡影，他知道，这场战争他已彻底输了。

    在这狭小的黑山峪谷里，铁木耳的军队仅剩不到三十万人，其余的不是被俘，就是……埋骨黑山峪谷之外。

    而他们的牛羊补给，维持不了多久。

    如果再过十天半月，他们恐怕只能杀马来充饥。

    失去了战马，别说突围，只怕除了……等待死亡，再无其他可能。

    铁木耳曾考虑过和谈，但他心有不甘，仍在等待，等待大明西北的变数，以及京城的变数。

    只是，这一刻，他也无法肯定，这些变数是否还能扭转战局的败势。

    因此，铁木耳决定先尝试和谈。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他派出的使者被大明皇帝削发、割鼻断耳、斩断四肢，甚至被剜去双眼，就这样公开示众于黑山峪谷之外。

    这种做法，与他之前对待大明使者的手段如出一辙。

    大明这是在告诉他，对待敌人将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也就是说，大明皇帝根本没有和谈之意，一心要将他这剩余的三十万精锐铁木耳，全部消灭在黑山峪谷！

    无可奈何，铁木耳只能耐心等待，等待那个变数的到来。

    只是，无论是铁木耳，还是程轩，都未曾预料到。

    此时，西域与铁木耳帝国的边界上，一场剧变正在酝酿。

    而这变局的引发者，正是……郑龙和郑虎兄弟俩。

    郑龙和郑虎率领五万龙骑兵，以势如破竹的速度横扫整个西域，按程轩的指示，直指木儿帝国本土进发。

    与此同时，铁木耳帝国内部，沙鲁接到命令后，火速从各地抽调了五十万大军，驻扎在哈实哈儿附近。

    郑龙和郑虎的五万龙骑兵，目标正是这哈实哈儿。

    双方不期而遇。

    沙鲁其实内心十分忐忑。虽然他已失去了铁木耳帝国的继承权，但身为王子，他在铁木耳帝国仍有一定影响力。

    见识过大明的力量后，他对铁木耳这次东征并不看好。

    他甚至觉得，根本就不该东征大明，让整个铁木耳帝国陷入极度的危机之中。

    铁木耳军队此时能集结的，只剩下这最后的五十万，已无多余兵力可调。

    如果不是这些年铁木耳东西征战，让周边强国都不敢觊觎，沙鲁甚至怀疑自己能否凑足这五十万大军。

    而这五十万大军与铁木耳东征军的战斗力相比，差距不止一点点。如今，听说龙骑军即将从西域那边打过来，沙鲁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

    龙骑军，简直就是他的梦魇啊。

    他永远也忘不了，在嘉峪关外的那一场恶战，更无法忘记龙骑军与他铁木耳精英部队交锋时那令人恐惧的屠杀场面。

    这时，哪怕他背后有五十万大军撑腰，他依旧毫无战胜龙骑军的信心。

    当沙鲁在哈实哈儿遇上由郑龙和郑虎率领的五万龙骑军时，他甚至一度不想出城和龙骑军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