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晚禾看来,翟砚辞的父母思想比较开明。
她的双腿能不能治好,还是个未知数……要是换成别家的父母,肯定是反对他们在一起的。
但他们却极力支持她嫁给翟砚辞。
“因为顾绍家境普通,我妈希望她可以嫁一个门当户对的。”
方曼初是极力反对两人在一起的。
为了拆散他们,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招数都用上了。
翟初夏被她弄得筋疲力尽,但从来没想过要放弃和顾绍在一起。
后来,方曼初给翟初夏订了一门婚事,对方是云城赫赫有名的豪门世家杜家。
在婚礼的一个月前,翟初夏发现自己怀孕了。
孩子肯定是顾绍的,她跟未婚夫都没有见过几回面。
方曼初二话不说,坚持让女儿把孩子偷偷打掉,婚礼正常进行。
翟初夏不愿意,找到了顾绍,提出自己的想法:和他一起私奔。
意外发生在他们逃婚的那一天。
那辆失控的货车在十字路口横冲直撞而来,顾绍猛打方向盘闪躲,可已经来不及了。
情及之下,解开安全带把翟初夏护在身下。
那场车祸很是惨烈。
顾绍没等来救护人员,就没了气息。
翟初夏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在自己的眼前渐渐没了气息,她也身负重伤。
孩子保不住了。
而她昏睡了整整六年才醒过来。
江晚禾心头堵得难受,没想到翟初夏竟然有这样一个惨痛的过去。
“伯母……”
“嗯?”翟砚辞微蹙的眉头抗议。
江晚禾秒懂,连忙改口问:“妈妈她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反对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呢?难道就因为顾绍家境普通?”
“可据我所知,当年爸爸妈妈也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在一起的,她吃过那样的苦,又怎么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吃那样的苦呢?”
翟砚辞神情变得凝重,“都是因为我。”
“都是因为你?”江晚禾疑惑不解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翟砚辞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因为我妈觉得只有我姐姐跟杜家联姻,才能助我一臂之力。助我……助我在翟家站稳脚跟,让我有跟温淑仪有一较高低的底气。”
江晚禾心情瞬间沉了下去。
关于翟家大房和二房之间豪门斗争故事,在坊间那是广为流传的。
江晚禾自然也是有听说的,不少好事之人闲着无聊打赌谁会最后的赢家。
她记得当时基本上所有的人都不看好二房,因为在大房温淑仪的娘家权势很大,又有翟老太爷倚重,而二房方曼初家世普通,毫无助力可言,虽然有丈夫翟兆良的宠爱,可他忙于事业,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保护她和她的孩子。
她偶尔也听人提起二房被大房全方位吊打碾压,根本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可最后谁也没有想到,从不被人看好的二房最终逆风翻盘,转败为胜夺下翟家的掌权之位。
江晚禾握住翟砚辞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低声问:“如果……如果当年你们斗败了,今时今日掌权的人不是你,那你们会怎么样?”
“轻则被赶出翟家,重则……你也许没有认识我的机会。”
江晚禾听懂翟砚辞话里的意思。
家产争斗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豪门斗争的激烈程度超乎常人的想象。
所以,翟砚辞这样一个别人口中的“私生子”,又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磨难,才爬上翟家掌权人这个位置的?
她的婆婆方曼初都能逼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舍弃一生的幸福来帮助他,可以窥探他们当时的境遇是十分凄惨的。
或许,用九死一生来形容都不为过。
江晚禾扑到翟砚辞的怀里。
她完全不敢去想,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他是如何的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发了狠似的往上爬。
一种无法言说的心疼,在她的心底翻涌,汹涌的冲到了她的喉咙处,堵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脸上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翟砚辞的胸膛,浸湿了他的黑色衬衫,一路烫到他的心底。
他的一颗心似乎都要被她的眼泪给烫伤了。
翟砚辞捧着她的脸,轻吻去泪痕,哑着声音道:“不要怕,都过去了。”
江晚禾解释道:“我不是怕……”
他看着她,眉眼微翘,低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我……”江晚禾语塞,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来。
“妻子心疼丈夫,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敢问翟太太,你在心虚什么呢?”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红晕悄悄爬上雪白的耳后根,江晚禾也不知哪儿冒出来的恼意,一手揪住他的衣襟往自己的怀里靠,“我是想跟你说,你可要好好活着呀,好好补偿初夏姐。”
“那是自然。”翟砚砚低头与她目光相对,“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们再吃苦受罪。”
江晚禾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怎么这样看着我?是被我刚才的话给感动了?”
江晚禾松开了他的衣襟,伸手拢过他的脑袋往自己的肩头上靠,“我是想跟你说,以后要是觉得累了,可以在我的肩头上靠一靠。”
翟砚辞嘴角的笑容骤然加深,嗓音愉悦,“好。”
“还有啊,温淑仪那个老太婆竟然敢那样欺负你,你等着,我帮你收拾她,给你出口气。”
“你现在是翟家的女主人,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不用给我面子的。”
——
明媚清新的早晨,细小的云浪飘浮在湛蓝明净的天空里。
江晚禾起了个大早,去医院做康复训练。
曹卿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江晚禾现在借助外力已经勉强能站起来了。
只是双腿还是感觉有些无力,医生叮嘱她需要多做康复训练。
半个小时的康复训练,江晚禾累得满头大汗。
“先休息一会,等下再继续训练半个小时。”医生道。
“好。”江晚禾深知欲速则不达。
她慢慢扶着拐杖坐下来,眼前便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那手里握着一条白色干净的毛巾,“擦擦汗。”
江晚禾抬起头,看到了一张英俊明朗的脸,鼻梁上还架了一副金丝边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