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枫很是看不惯邵宇轩故作老成,明明是个孩子,却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话做事都透着刻意和虚伪。
而邵晨曦的嗲声嗲气更让他难以忍受,那甜腻的嗓音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加上小女孩儿总是缠着他问东问西,像只嗡嗡作响的蜜蜂,更让他心烦意乱。
几天相处下来,邵志强渐渐察觉到邵枫的不对劲。
这孩子沉默寡言,总是独来独往,对谁都爱搭不理,眼神里也总是充满了警惕。
邵志强最初以为邵枫只是因为骤然换了环境而感到不自在,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新的生活。
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邵枫会慢慢融入这个家庭。
然而,邵枫的一些细微的举动却让邵志强越来越感到不安。
一次,邵宇轩兴奋地拿着新买的遥控赛车,打算和邵枫、邵晨曦一起玩。
他兴冲冲地跑到邵枫面前,炫耀着自己新到手的宝贝。
邵枫原本冷漠地坐在沙发上,对邵宇轩的热情毫无反应。
然而,当邵宇轩将赛车递到邵枫面前,邀请他一起玩的时候,邵枫却突然伸手,一把夺过了赛车。
邵宇轩还没反应过来,赛车就已经落入了邵枫的手中。
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邵枫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赛车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塑料和金属零件四散飞溅,崭新的遥控赛车瞬间变成了碎片。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邵宇轩惊愕地张大了嘴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赛车被毁坏,半天说不出话来。
邵晨曦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她紧紧地抱着苏婉仪,小脸吓得煞白。
苏婉仪心疼地搂着女儿,目光复杂地看向邵枫。
邵枫却猛地抬头,眼神阴鸷,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毫无悔意。
虽然这凶狠的眼神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便恢复了惯常的冷漠表情,但邵志强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戾气。
邵志强心中一沉,这才意识到,长期的畸形生活环境,早已经将邵枫扭曲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他的性格孤僻,像一匹独狼,不相信任何人,更抗拒着所有人的靠近。
更可怕的是,加上他从未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更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审视着邵枫,眼神复杂,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瓷器,却遗憾地发现上面存在一道细微却无法忽视的裂痕。
这裂痕如此刺眼,破坏了瓷器整体的完美,让他心中隐隐作痛。最初的热情和期待,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开始慢慢冷却,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他原本以为,只要给予足他够的关爱和物质,就能弥合邵枫内心深处的创伤,重新找回那个记忆中完美无瑕的儿子。
然而,邵枫那与众不同的性格,如同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在邵志强的心头不断地磕碰。
每一次的相处,都让邵志强深深地意识到,这个孩子内心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邵志强曾经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可以改变邵枫,可以将他塑造成一个符合家族期望的优秀继承者,让他真正地融入这个家庭。
但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和判断。
失望的种子开始在邵志强的心底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无法理解邵枫,也越来越难以找到与他沟通。
邵志强的工作本就早出晚归,对邵枫的关注也变得越来越少。
邵枫感受到父亲的疏离,在他面前的存在感也越来越低,如同空气般透明,甚至好几天都见不到邵志强一面,父子俩的交流只剩下简单的几句“早安”和“晚安”。
早餐桌上,邵志强匆匆喝完牛奶便起身离开,连眼神的交汇都显得吝啬。
晚餐时分,邵志强常常很晚才回家,疲惫不堪,沉默地吃着饭,对邵枫的日常问候也敷衍了事。
父子两人如同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彼此沉默,眼神交汇也如同陌路人般冷淡,气氛总是压抑至极。
为了打破这种僵局,邵枫曾经尝试过许多方法。
他努力学习餐桌礼仪,练习如何优雅地使用刀叉,不再像以前那样狼吞虎咽,而是细嚼慢咽,力求举止得体。
他还模仿邵宇轩和邵晨曦讨好父母的语气,用甜腻的声音叫“爸爸”,询问他的工作,甚至强迫自己露出笑容,希望能够引起邵志强的注意。
然而,这一切都显得笨拙而刻意,反而让邵志强更加反感。
“行了,”邵志强重重地将刀叉放在瓷盘上,发出一声刺耳的碰撞声。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不耐烦和厌恶,语气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别装了!就算学不会,也不要这样刻意模仿,看着让人难受。”
邵枫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中的叉子上,机械地用叉尖在瓷盘上划动,一下,两下,三下……声音尖锐刺耳。
“你看看你,哪里像我的儿子?一点教养都没有!”邵志强将目光转向餐桌上的另外两个孩子,
“你看看宇轩,再看看晨曦,他们哪一个不是乖巧懂事,知书达理?哪一个像你这样……”
邵志强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邵枫,最终,他带着深深的厌恶说道,
“就你,一天天地阴沉着脸,像个……像个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
邵枫的手指紧紧地扣住叉子的金属柄,用力之大,指关节因为血液循环不畅而泛出一层病态的白色,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蚯蚓。
他猛地抬起头,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阴鸷的阴影,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锋,直直地刺向邵志强。
“没错!我这只老鼠是怎么掉进阴沟,又是怎么从阴沟里爬出来的……”
邵枫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不是最清楚吗?”